摊主见有女子出来答题,并未如一些酸儒一般看不起女子。
更何况大多时候,美人本就是最招人眼的存在。
摊主面带笑意,神色柔和的赞了一声:
“姑娘好气度,请!”
摊主话音刚落,女子便认真观题,几个呼吸之间,便听女子道:
“形影相随永不离,阴云蔽日影渐稀。
光暗交替无常势,虚实相伴亦自奇。”
“好好好!”
此诗一出,不仅众人叫好,连摊主都忍不住眉开眼笑。
“姑娘可真是才华横溢,这兔子花灯便算姑娘赢的彩头了,另有五百铜钱送上…”
女子伸手接过了摊主送来的花灯,但却并未接摊主递来的荷包,她摇头道:
“花灯已经足够珍贵,不能再接先生的银钱了。”
摊主闻言脸上笑意更甚:
“看来姑娘不仅才高八斗,还有一双火眼金睛啊!”
摊主的话让令仪笑了笑,然后提着兔子花灯,转身离开了此地。
…
今夜的长街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令仪提着花灯,走走停停,似乎漫无目的。
但习武之人的敏感还是让她察觉到了身后跟着的人。
她装作并未察觉的样子,只身一人在街市上闲逛。
身后之人很快没了耐心,在她离开又一个小摊子上时。
一个看上去约三十岁左右,相貌俊美出众的男子拦住了她。
来人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神凌厉迫人,英挺剑眉,鼻若悬胆,薄唇上扬。
尽管他已努力收敛,但浑身的气势依旧让人不敢小觑。
这样不怒自威,气宇轩昂的男子。
身后还跟着一面白无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宫中的随从。
除了武德帝外,令仪想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不过虽然已经猜出来人,她还是退后一步,眼神警惕道:
“请问阁下何故拦路?”
宋君尧目光锐利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她露在白纱之外的眉如墨染,眸若秋水,不用看全脸,便知是佳人。
只是宋君尧这些年来,见过的绝色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所以他今日并非为了女子的姿色而来。
他将目光转到女子手中的兔子花灯之上。
这兔子花灯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比市面上卖的更加精致可爱一些。
但宋君尧却知道,这普通的兔子花灯之下,藏着何等的神乎其技。
“我观姑娘手中的花灯造型别致,不知姑娘是否肯割爱?我愿重金购买。”
男子音色低沉,听起来没有丝毫起伏,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令仪闻言摇头,表示不卖。
宋君尧见状眉头微皱,继续道:
“姑娘可随意出价,我不会还价。”
令仪微微一笑,然后突然问道:
“敢问阁下要这兔子花灯,可是为了赠予家中女眷?”
宋君尧微微一愣,这才摇头道:
“非也。”
令仪道:“那我便不能卖于阁下。”
宋君尧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之色,不懂令仪为何不卖花灯,他惜字如金的追问:
“为何?”
令仪解释:
“这兔子花灯造型并不算精绝,阁下若真喜欢,在这大街上并非找不出第二盏。
可阁下偏要花重金购买我手中这盏,又不是为了赠家中女眷。
那边只有一种可能了,阁下看出了这花灯乃李大师亲手所制,想要买来拆灯偷师!”
宋君尧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子如此聪慧敏感,一眼看破了他的目的。
也怪他轻视女子,未做遮掩,让人看破了心思。
一时间,宋君尧略微有些尴尬,毕竟偷师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令仪藏在白纱下的嘴角轻扬。
其实北国满朝文武皆知,当今圣上武德帝,极为钟爱手工活。
闲暇时,皇上不爱美色,不爱享受,最喜欢雕刻个木件,做个灯笼啥的。
满朝文武,凡有功之臣,皆被皇上赏过亲手所做的手工。
别的皇帝赏赐大臣,要么给黄金,要么给绸缎。
唯独武德帝,最爱赏别人自己的手工活。
偏偏这还是皇上亲手所做,谁敢说它没有黄金绸缎值钱!
大臣接到一堆破木头,烂灯笼,还要当传家宝供起来,别提多郁闷了。
而武德帝本人是真心喜欢做手艺的。
他虽然手工一般,但不代表他没有审美,没有追求。
无人知道,他最喜如今京都久富盛名的灯笼大师,李大师的作品。
对于李立人他虽未亲自见过,却暗暗收藏了不少他的作品。
可惜李立人不仅技术一流,还深谙奇货可居之道。
自从技术达到巅峰之后,他每年只做一件成品对外出售。
哪怕宋君尧是皇帝亦没兴趣逼一个平民打破自己的规矩。
只是今天兴起出宫逛夜市,却在一普通小摊上,看到李立人的作品。
宋君尧十分惊喜,当即就想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