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在此处等了又等,茶水也喝了一壶又一壶,就在他憋不住想去如厕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陛下。
皇帝脸上依旧带着那半张金色面具,一进来就坐到了龙椅上,并没有搭理杜明的意思。
杜明却是忍不了了,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
“陛下!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哦?”皇帝没什么兴致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杜相这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人欺负你?”
杜明如今已经六十好几,一头白发,脸上满是皱纹,佝偻的身体跪在地上,看着还挺可怜。
听到皇帝发问,杜明连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事情说了出来:
“陛下,老臣的发妻当初拼了命才生下了小儿成秀,自她去后,老臣更是对孩子精心养育,如今好不容易养大了,却被那凶手狠心杀害。
等老臣赶到的时候,我儿的血都已经凉透了。
陛下,还请您下旨赐死那行凶之人啊!”
这话好像说得没什么不对,每一句都是真的。
可是,却又与实情不太一样。
根本没提他儿子杜成秀做过什么,也没提凶手的身份是谁,显然是担心皇帝知道了叶琼英叶家嫡女的身份,放过叶琼英。
杜明认为,只要先让陛下下了旨意,就算后面知道了是谁杀了他的孩儿,为了皇家的威严,也不可能再撤回圣旨了。
他还不知道,这场所谓的“凶杀案”现场就有皇帝本人在,而动手杀了他儿子的,甚至就是此时坐在龙椅上听他诉说过程的皇帝。
“是吗?”皇帝手托着下巴,“朕怎么听说,此事还有别的内情呢?正好,朕今日已经让人将那凶手押送到了宫里,现在就让她上来跟杜相你对质吧。”
说完,便对着梁德海挥了挥手。
梁德海赶紧让人带叶琼英上来。
杜明却是心里一个咯噔。
按理说,陛下应该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啊,怎么会知道……
等叶琼英出来,就算这杀人的罪名真的下来了,陛下也不可能杀死那女人给成秀偿命吧!
叶家可是满门忠烈,如今嫡系只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苗姑娘,皇帝若是敢直接弄死对方,边城那边都得惊变。
想到这里,杜明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之后要怎么说,才能让皇帝坚定地站在他这边,让凶手偿命。
很快,就有人带着凶手进了殿门。
叶琼英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白色的囚服,虽说样式不怎么样,布料却是雪白干净的,看她的脸色也并不憔悴,过去了一晚上,她甚至连点儿黑眼圈都没有,显然休息得还算充足,大牢里的人也没对她有什么冒犯。
一见到叶琼英本人,杜明就双目赤红,恨不得上前去将她掐死。
当天在巷子里看见儿子被一刀捅死后的惨状,杜明就想当场弄死叶琼英,这样一来,便是后面揭露叶琼英的身份,他也可以推说天黑没看清,因为悲痛于孩子的死,冲动之下动了手。
哪知之前那群蠢货,不仅回相府报了信,还去府衙也通知了人。
他没来得及动手,府衙的人就已经赶到了,那位大人也是背后有人心里不慌,直接带着人将叶琼英押回了府衙大牢,明面上说是带回去审问,实际上其实就是给叶琼英提供了一层保护,让杜明没有机会下手。
所以,从昨晚那匆匆一面之后,到现在杜明才算是又见到了叶琼英本人。
叶琼英对杜明却是并不忌惮。
这位杜相早期还是很令人敬佩的,但不管他前面表现得有多好,纵容杜成秀这样的人在京城里横行霸道,就是错。
安玉动手的确冲动了些,但究其根本,也是杜成秀他们发酒疯冒犯在前。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身边又没有叶叔安玉这样的保护者在,更没有叶家作为底气,岂不是听到了杜相之名后,就只能忍气吞声被杜成秀那群畜生抓去折辱了?
看那伙人熟练的动作,这种事以前必定发生过不少次。
没有闹大,多半就是杜明这个相爷在后面出力解决。
不能纠正儿子的言行,就去解决掉可能会上告的受害者是吧?
若是如此,这公正廉明的杜相,早就已经手染鲜血了。
“叶琼英?”龙椅上的皇帝看向了她,张口问道,“你旁边的杜相状告,你杀了他的小儿子杜成秀,你可认罪?”
叶琼英跪在了杜明旁边,对此罪名倒是没有抵赖:
“臣女认罪。可……”
“陛下!她已经认罪了陛下!”杜明打断了叶琼英的话,大声喊道,“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陛下赐死这叶家女,让她给我儿赔命!陛下,老臣只……”
“嘭!”
他的话还没说完,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就抄起了桌上的砚台,狠狠地砸了下来。
要不是杜明反应还算快,躲闪及时,这一下就得正中他脑门儿。
年轻人要是被砸到,还有挣扎一下的机会,他这一把年纪,脑门儿上来这么一下,立马就得去见阎王,跟他短命的小儿子来个地下团聚。
“既然让朕来主持公道,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