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晓将目光从密报中收回,侧头瞥了眼满脸堆笑的褚禄山,
“你在教我做事?”
“哪敢哪敢,”褚禄山马上献上马屁,
“义父您当年可是在春秋之战中率领咱们北凉铁骑马踏六国,禄球儿怎么敢教您做事。”
“那你说那些话是何意?”徐晓脸色略微平复。
褚禄山脸上浮现一抹担忧神色:
“义父您有所不知,如今整个北凉不管是军中还是民间,”
“谢知恩的名声可谓是如日中天,”
“都说谢知恩是咱们北凉军神,如今他又恰巧被赵家皇帝,封了个一字并肩王,”
“北凉上上下下,都觉得以后这北凉之主,该交由谢知恩来当。”
褚禄山脸色再次变作为难:
“小年三年前被义父您赶出家门,跟着老黄流浪江湖,”
“数着日子,不久之后应该就要回来了,”
“我是担忧,届时小年回来,现在这情况,如何让他安稳接手这北凉。”
徐晓沉吟片刻,笑着道:
“依你的意思呢?”
褚禄山觉得有戏,大喜过望:
“我倒不是对谢知恩有什么意见,”
“只是禄球儿觉得,”
“那赵家皇帝将老七封为一字并肩王,且还让他和义父您同管这北凉以北的事宜,”
“这明摆着就是想要扶持谢知恩嘛,”
“不如早日将小年作为继承人一事,敲定下来,”
“也好断了赵家皇帝的歹毒心思。”
徐晓冷笑一声:
“你还知道太安城里那个老匹夫,是想扶持知恩,”
“那你还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褚禄山一副惶恐模样道:“自然是想要离间咱们北凉内部。”
徐晓看着褚禄山那蹩脚的演技,不禁冷笑:
“如今北莽和蒙元王朝眉来眼去,要不了多久就得南下,”
“你既然知道,赵家那老匹夫是想离间咱们北凉,”
“这么关键的时期,你还提这件事做什么。”
“这……”褚禄山直接愣了片刻,
为何,现在义父在关于北凉继承人这件事上,
态度忽然变得这般模棱两可了?
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褚禄山没想到,现在徐晓竟然这么偏袒谢知恩。
明明在继承人选择上,他一直是中意自己的嫡长子徐凤年的,如今怎么会态度大变。
褚禄山无比清楚,
北凉自从建立以来,关于继承人一事的敲定上,一直是派系众多。
有人支持陈芝豹,也有人支持天生金刚境的小王爷徐龙象,
而褚禄山,
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太子党,对现在正在外六千里流浪的徐凤年,是无条件支持。
而义父徐晓,作为如今的北凉之主,北凉三十万铁骑的统帅,
明明在这之前,还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的长子徐凤年的。
现在为何突然变了!
徐晓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吧,”
“根据北莽那边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南下的日子差不多就在这些天了,”
“虽然主要战场,是在流州和北莽南院之间,”
“但和北莽交界的幽州,必然也会遭受大军压境,”
“你这个北凉都护,这些天万万不可松懈。”
褚禄山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徐晓看着褚禄山小山般庞大的背影,无奈长叹了口气。
褚禄山其实猜得没错,
他原本的想法,确实也是支持自己的嫡长子徐凤年,来继承这北凉的。
而之前将长生桥修复的谢知恩派去流州战场,
原本的目的,是为了给谢知恩提升资历
好日后让他为嫡长子徐凤年所用。
徐晓相信,
有了谢知恩的支持,不管是在北凉青壮派武将中,最有威望的陈芝豹,还是在天生金刚境的小儿子徐龙象,
都难以动摇长子接手北凉之后的根基。
但是他却没想到,
谢知恩一离开凉州,就跟脱缰的野马一般,
崛起的速度如此之快,
不仅在短短半年之内,修为升到天象境巅峰,
还坐稳了流王的位置,
靠着流州的逆流城,迅速积攒下了几十万大军。
在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徐晓心中只有震惊,
但真正让他想法动摇,却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那天李义山的劝诫。
他徐晓十岁从军杀人,之后在辽东锦州,遇到了谢知恩和陈芝豹两人的父亲。
至此,三人纳投名状,结为了异姓兄弟。
带着八百辽东老卒,也就是后来的北凉老卒,在春秋乱战中为离阳立下了汗马功劳。
后来,谢知恩和陈芝豹的父亲先后战死,
这北凉,也就落到了他徐晓身上。
徐晓觉得,自己这辈子过得挺值的,
儿女双全,还是异姓王,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