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眸子闪了闪,下意识垂低脑袋,看着是害怕老夫人的样子。
这些官员都知道蔺婉月是云欢的前婆母,也都知道婆母蹉跎儿媳之事。
心下觉得蔺婉月想把宅院斗争那套用在这种场合。
“将军护送老夫人回去吧。”
那些官员没有明说,只提醒裴郁将她送回去,帮不到忙就算了,别添乱。
他们语气里的嫌弃谁听不出来。
裴郁一叩首,“母亲回去吧,我和云大小姐定会尽全力救治乘舟,你在这里不合适。”
他说话间搀扶住蔺婉月,五指蜷起用力捏着,强迫带她出去。
蔺婉月哪里是他的对手,但她不会出去。
乘舟跟她说了,云欢下毒害他,想要他的命。
这个时候正是乘舟最虚弱的时候,云欢借机让他死了都没人会察觉到不对劲。
她要是走了,就相当于把乘舟的命交到云欢和裴郁手上了。
“我能碍着你们什么事,我只看着就是了。”蔺婉月强硬不离去。
其他人见状面露不屑,到底是一介妇人,又是将军的母亲,换做旁人直接扔出去。
灾情的事让他们筋疲力竭,是真的不想再有什么额外的事发生。
偏老天不随人愿,这里那么多人感染了,怎么就她蔺婉月找了过来。
就他裴乘舟的命是命吗!
众人不想说什么,只叫裴郁快点解决了,随后走出去忙别的。
云欢的戏演完了,见众人出去了,自觉和蔺婉月拉开距离来。
裴郁转眼,示意苍临去喊蔺婉月身边的嬷嬷来。
“我不回去。”不管谁来,蔺婉月都是拒绝的样子。
裴郁唇瓣微动,“这可由不得你。”
他一记冷眼过去,蔺婉月身边的嬷嬷立马动身,强行带着她走出去。
“放肆!你们胆敢拉扯我。”
蔺婉月挣扎着,可她一个人挣不开两人的束缚,半拖半拉地走出房间去。
裴乘舟虚弱躺在床上,见状想要直起身来,可自己身体实在是虚弱,根本抬不起来。
“咳咳!”因为用力起身,他不自觉轻咳起来。
云欢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走过去笑着。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话间,云欢半倾下身,拿出绣帕遮在裴乘舟手腕间,柔指搭上去探脉。
看着是想真心救治他一样。
有人进来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不自觉想云欢真是医者仁心,裴乘舟伤她那么深,她在这种时候还能放下个人恩怨救治她。
“大将军!”那人叫裴郁出去有事商议。
裴郁看了眼虚弱到抬不起手的裴乘舟,轻点头跟着走出去。
裴乘舟眼睛半睁半眯,瞳眸里倒映着云欢的身影。
“想让我什么时候死?”他略显干涸的嘴唇张开,声音沙哑,问得直白。
云欢掩下去的眸子半抬,瞥他而过。
“你想什么时候死?”她眼神冷寂,声音无比清冷。
裴乘舟沉寂一会,蓦地笑了起来,笑的胸腔都在颤抖。
云欢抽回手,缓缓站起身,冷眼看着裴乘舟笑。
裴乘舟唇边溢出血来,越来越多,满是水花的眼睛直勾勾死盯着云欢。
云欢不闪躲也不害怕,站在床边冷眼看着。
裴乘舟长指微蜷,捏紧住云欢搭在他手腕上的帕子,在极度不甘中闭上了眼睛。
意识恍惚间,裴乘舟有了上辈子的记忆。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哪里有刚才的死寂,满是难以置信和怀疑。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他明明成功了,他利用云欢杀了裴郁,再将云欢害死,她的嫁妆都变成了他的。
他的官路亨通,在朝堂上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所有人都同情他怎么遇上了惦记自己夫人的兄长,所有人都在惋惜他和云欢。
怎么会是这辈子这样!
他震惊怀疑,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置信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云欢。
女人一如初见时那般孤傲不染纤尘,高岭之花,与他不是一路人。
可他还是将她拉下了神坛,将她踩在了泥里。
云欢的视线一直在裴乘舟身上,自然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变化。
明明刚刚已经心灰意冷,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怎么一闭眼又睁开,神色全然不同了?
像是恐惧,不可置信一样。
“云欢,你......”
裴乘舟稍稍思考过这辈子所发生的事,分明是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了。
从云欢捉到他和云飞燕开始就不对劲了。
他眸眼一眯,又狠狠一缩。
一个想法冒出。
云欢也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还比他更早有上辈子的记忆。从几个月前她就在设计他报仇。
他一直不理解云欢对他的态度变化怎会那般大,现在全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云欢审视着裴乘舟,猜测出他可能有了上辈子的记忆。
“你放心,这辈子我会让你死得特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