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不能理解。
“我问你,我五千大军在此,是干什么的?”
“以防万一。”
“对了,就是以防万一,如果真有万一,我会怎么做?”
赵玉书看了他一眼:“率军平叛。”
孙将军眯上眼,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莫说没有这些精壮,即使有,区区五万食不果腹的灾民,经不起我大军一个时辰砍杀。”
赵玉书点头:“我知道。”
“所以不让他们造反,就是我保住他们命的办法,王院长我们一起商议出了现在这个办法,兰太守同意了,你可懂了?”
“懂了,那越国公呢?”
“越国公?江南红莲教已经席卷数郡,不日就会波及江宁,若你是越国公,是等到叛军兵临城下固守待援,还是让趁叛军根基未稳之前先下手为强?”
赵玉书想了想:“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孙将军轻轻一踢,骏马再次向南:“所以南阳必须乱,只要南阳乱了,我的大军就要平叛,只要一见血,越国公就可以继续请旨,向皇上要更多的兵马,从南阳一路南下,与乱民在江南四郡打出狗脑子来,进,他可以做一路元帅,兵权在握,退,他可以安守江宁,继续做他的太平国公!哼,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过是死了几万个刁民,赵玉书,这买卖你做不做?”
赵玉书只觉得全身冰冷:“所以,南阳原本根本乱不起来。”
“是,南阳的存粮,绝对能扛到秋收,但依然要加税,因为南阳是东都屏障,南阳乱了,两京贵人才会害怕,才会派兵。”
赵玉书双手紧握,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只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汪绍林他能用什么办法让南阳乱起来,他若不刺杀院长,我们还不知道他还有后手,但他现在暴露了,我的人会把他盯得死死的,他为什么要现在暴露?”
赵玉书也不能理解,在他原来的想法里,汪绍林是要南阳暂时群龙无首,但若兰太守已经同意了计划,即使王院长倒了,也无法影响计划的进行。
院长还知道了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事?
自己是不是还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一个足以扭转局面的信息?
“兰太守到底是什么态度?”
提到兰荣,孙将军露出一丝不屑:“堂堂七重天的大修士,放在哪里都能算一方人物,结果一穿上那身官袍,做事便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说他坐看我们两方斗出个结果来才会站队,他当初请旨让我带兵来时,我还当他是个人物,现在看来,哼,不过是两面讨好罢了,狡猾又懦弱,枉费了一身修为!”
“我要回营看看,你打算去哪?”孙将军调转马头。
“我先四处转转。”
两人告别后,赵玉书策马漫无目的的走着,骏马打着响鼻,慢悠悠将他带回了城里。
这几日连杂役都遣散了,自己不擅长做饭,便随意找了个小摊对付两口,然后独自回到了黑灯瞎火的书院。
或许黑暗对一般人来说是恐惧,但对赵玉书来说,黑暗就是最好的掩护,是踏影步的天堂,在这里,哪怕那个刺客再来,他也有一战之力。
可偏偏一夜平安无事。
赵玉书和衣坐在床上,微微睁开养神的双眼,他等了一夜,就等那个刺客再来,只要来了他就有机会抓住刺客,然后说不定就能从刺客嘴里撬出点什么。
敲门声响起,力道沉稳却又夹杂一丝微不可察的混乱,赵玉书站起身来,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一个受伤的修士过来?
赵玉书打开门,门外是昨日那个负责保护院长的中年修士。
“这位大哥,你怎么来了?”
“唉,刚从府衙过来,不识让俺来看看你,怕你出事。”
“有劳大哥跑这一趟,昨夜太平的很,院长如何了?”
“还没醒,不过气息匀了许多,想来没有大碍了。”
“如此便好,大哥吃过早饭没?”
两人坐在一个早餐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饭汤,随意聊下南阳的新闻,更多的是老大哥不停的抱怨自己学艺不精,没能保护好老院长。
“大哥不必太过自责,那人突然偷袭,功力又不在你之下,实在怪不得你的。”
“老弟你莫要安慰俺了,俺如你这般年纪时,也是三重天,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然后娶了媳妇生了娃,嘿,一高兴破了那道坎,升到四重天了,那把俺家老头子得意的啊,哈哈。”
汉子眼里闪着光,回忆着过去的美好:“然后又花了几年,到了六重天,在咱这南阳城也算是能横着走了,家里有钱,媳妇能干又漂亮,俩小子聪明又听话,你说多好是不是?”
赵玉书微笑着点头应和。
“可明明都是六重天,俺怎么就接不住他那一招呢?说实话老弟,俺怕了,真怕了,当时对那一掌,他那掌力让俺感觉就在大江里头打滚,连站都站不住,俺真怕他再来。”
用修士的话来说,汉子道心破了,他虽然有钱,但能请得起的师父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江宁的名门大派,修炼的功法也必然不如人家,同境界下,功法优劣足以轻松改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