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真是假,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就在高丽战事将启,倭国与新罗又虎视眈眈的同时,安定公主竟抢先一步解决了百济的内忧,打出了尤其漂亮的一战!
身在百济的刘仁愿和刘仁轨都不是会为了给公主贴金就说瞎话的人,也就意味着,这真是他那女儿的战绩。
李治都不免为此失神了一瞬。
虽然早知阿菟早慧,可将聪明才智用在长安洛阳“坑人”,和用在边地战事之中坑骗敌军,给人带来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他甚至不免想到了他因为头风病而夭折的亲自出征计划。
若是给他这样的一万人,他能打出阿菟这样的战果吗?
别看在战报中所说的杀敌人数,比起苏定方第一次征讨百济期间的
要少,这出清除后患的举动,在政治意义上却一点不少!
不过想归这样想,李治还是在此时又补了一句,“左骁卫将军和刘仁轨这个做老师的,居然也由着她在这里越俎代庖指挥……”
“陛下,”武媚娘含笑打断了他的话,“您分明很为虎父无犬女而骄傲,何必在这里口是心非。”
李治是不是个虎父不要紧,在安定打出来的胜仗面前,他可以是。
武媚娘也不出意外地看到,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治佯装嗔怒的面色果然和缓不少。
李治只多念叨了一句,“那也不能放任这种行为变成常例!若真这样的话,苏将军那边是不是也有人要觉得自己的本事更强,进而提出什么自己的主见?”
但他这颇有点死鸭子嘴硬的话刚刚说出,就见面前的皇后笑了出来,“陛下啊,这建议提出是一回事,执行又是另一回事。阿菟的计划能得到将领和长史的一致认可,可不代表什么人都能得到主将的准允。若如此的话,邢国公怎么会得到您的器重担此重任。”
李治当即哑然。
媚娘这话说得不错。
在这句明为驳斥实为称颂的话中,他心中少许浮出的顾虑也忽然先被打消了下去。
而皇后的下一句话已到耳边,“您看,我若是您的话,只应该觉得骄傲,能有个这样小年纪就说服全军听令的女儿。”
“……那也不能总是纵容她干出偷跑的事情吧。”李治嘀咕。
他之前还希望能让人将女儿给带回来,可惜崔元综那小子没本事,没能在青州地界上把人追上。若要让人去海外带人回返,又怕返程少了护航兵卒出现问题,甚至是这个出海去寻人的,反过来被阿菟给扣留在了海外。
现在也只能暂时打消这个想法,等百济那头撤兵后再将人接回。
结果倒好,她已干出了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别因为这个缘故,让她更觉得自己这种擅作主张的离家,是能够被再次效法的。
武媚娘将这话听在耳中,目光却已短暂地再落回到了那封尽显活力的信,在李治所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了一丝纵容和决然之色。
阿菟的表现既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倍感焦虑,又何尝不让她因为这等齐头并进的争权而觉心中沸腾。
但凡阿菟不是个公主,在收到这封战报的时候,李治早应该惊喜于百济的乱军能以这种方式被斩落、收服,而不是在计较她的这等行为是否真有僭越不妥之处。
如今好话已铺垫完,是该由她这个做母亲的,为女儿多争取到一点东西了!
她旋即接道:“陛下若不想让她偷跑,也不想让人效仿阿菟的举动来个先斩后奏,其实很容易啊。”
容易?
李治一边想到了阿菟在来信中所说的“平乱容易”,一边还是回道:“媚娘若有好法子,说来便是。”
武媚娘毫不犹豫地回道:“您给阿菟一个调兵的名分不就是了。反正也没多少人知道,
安定公主是因您那一句话而偷跑出去的,还不如变成是您慧眼识才,更显陛下英明。”
“这如何像话?”李治脱口而出。
皇后给出的这个答案,虽是让他有点提前的猜测,可真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还是不由有了这样的反应。
这也实在不能怪他。
年仅八岁的小公主冒险上战场,已经让他大觉不妥,更何况是对她给出调兵名分的放纵。
这就等同于是要破格为公主封官了!
大唐此前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在。
宫中女官自有自己的一套品级制度,也和前朝的晋升大不相同。
可当他将话出口的那一刻,他便发觉皇后的神情忽然变了。
哪怕乍看起来,她的唇角还是方才上扬的弧度,他就是能看出来,皇后此刻其实有几分潜藏的不快,显然正是因为他那句话。
“为何不像话呢?”武媚娘沉声问道。
“阿菟和贤儿同龄,生在年头的阿菟比之贤儿还要年长,历年之间多有建议提出,可贤儿呢,他到如今也只为陛下在近日间检阅府兵而已,还是跟在他太子阿兄后头的,却已得到了雍王、扬州都督,左武卫大将军的官职。哪能这般偏心的!”
李治给自己叫屈,“这不都是媚娘你的孩子吗?贤儿也是个好孩子,你这话倒像是在嫌弃他一般。”
皇子和公主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