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除了因为打滑需要小心地自枯草之上走之外,倒是比之前的一脚一个泥坑舒服多了。
当离开军营约莫一个时辰的时候,契苾何力率先勒住了缰绳。
苏定方和任雅相也紧随其后地停下了行路。
契苾何力伸手:“就在那儿L了。”
在前方的一棵河边枯树之上,绑着一条红色的绸带,显然是之前探查的时候标示位置所留。
但对战场之事有经验的人,当先注意到的大概不会是那条绸带,而是在视线所及之处的河流。
河水的流速,已经比半个月前不知道变慢了多少。
现在更是在严寒温度下产生了进一步的变化。
任雅相匆匆下马朝着河岸边冲去,就见那果然不是他的错觉,而确实是有一层薄冰从
() 岸边开始凝结,甚至正在朝着河流中央的方向延伸。
他不由喃喃出声,惊喜不已:“快要形成冰桥了!”
“不只是冰桥。”契苾何力在后方接道,“上游河流狭窄处已经形成冰坝了,任相方才说的发生争斗之处其实也差不多。只是我等尊奉苏将军的命令先将此地凿开,让它延迟几日。”
“这是为何?”任雅相发问。
“因为将军说,需要让我们依然做出在尝试寻找对方戍防弱点的假象,而后……”
苏定方朗声接道:“而后一击即中!”
他年纪虽长,在目光中却依然有着一派常人难及的清明。“事先的骚扰作战已经够了,如今河面彻底结冰在即,最迟不过三日,我等便趁着反攻之意最盛的时候,一举渡河!”
“何力!”
契苾何力扬声应道:“在!”
苏定方目光深沉地望着河对岸,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渡河之战,我就交给你了。”
贞观之初,他因北击东突厥的战事中违背军纪,在随后的二十年里没有得到升迁的机会,所以也没能参与到当时的那场攻伐高丽之战中。
但他依然能以一名将领的身份,感受到唐军彼时无法突破安市城而被迫退兵的无奈。
眼下覆灭高丽的希望就在眼前,偏偏他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长者,在需要势如破竹渡河而去的时候,绝不是最合适的冲锋杀敌之人。
他不怕自己这个主将拿不到战功,只怕让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有误。
所以这个冲锋的位置,不如由更年轻的契苾何力来执行。
这位回纥出身的将领在铁勒九姓叛乱的时候险些遭到调回,要不是苏定方为其力保,加上这次叛乱被提前发现,让薛仁贵等人得以提前转战西域,恐怕他此时就不该在此地了。
契苾何力心中也憋着的一股气,非要证明给陛下看——
哪怕铁勒九姓之中当真有不少人,像是无法被驯服的野狼一般,时常做出反噬背主的事情,但他契苾何力绝不在其中,还正要在边地为大唐立功!
这场堪称蓄势待发的渡河之战,就正是他的机会!
在重新回返到军营后,苏定方将此地的各方统帅、行军总管全部召集到了面前,也下达了一条最为重要的指令。
三日后的凌晨,发兵渡河。
这些在辽河以西的军营中反复整兵规训的士卒,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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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的薄雾还未消散,萦绕在视线中几乎看不清江对面的情况。
可唐军的军营里早已开始了无声的整装。
“江上的冰结得足够厚了吗?”任雅相不太确定地又发问了一句。
只是话未说完他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将那最后三个字都给吞在了一阵呛咳声中。他连忙将头扭转了过去,试图快速平复脸上的不妥之处。
在有一瞬感到喘不上气来的胸口发闷中,他听到了契苾何力中气
十足的答话:“都结上了。老天都在帮着我们,早在昨夜的时候就有河面彻底结冰的征兆,经过这一个晚上的加固,完全冻牢了!”
“好!”任雅相哑着嗓子答道,也将平复下来的面容重新转向了苏定方的方向。
苏定方此时已是甲胄在身,长剑在手,一派随时都能上阵杀敌的样子。
面对着一道道殷切的目光。
他抬手,说出了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出兵!”
出兵——
渡河!
契苾何力当即领命而去。
其余诸将也随即加入到自己所属的队伍之中。
在各方营地之中拆掉了帐篷露出的空地上,一张张脸上的微红,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被清晨的冷风给冻出来的,还是因为作战正在一触即发之间而热血沸腾。
在这一刻,头顶的飞雪显然已不能成为阻止他们的东西。
而这数月之间的等待,也必然要以长驱直入作为回馈!
契苾何力无声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槊,和他所带领的精兵一起先行踏出了军营。
与此同时,中军的黄色大旗也立在了苏定方的身后。
大旗落地的声响明明并不大,却好像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是一种特殊的感觉。
就像,哪怕他没有冲杀在前,但一想到这位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