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无力挣脱的旋涡,也何尝不是他的真实写照,可他……
他还要更为逊色得多,因为他连面对死亡的勇气都没有。
“去帮我准备纸笔吧,我想写一封信。”
当杨明舒隔着门扇对外传递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弘下意识地往窗口看了出去。
南方的春日来得要比北方更早。
在襄阳这个山灵水秀的地方,春风早已将一片新绿吹到窗前了。
但窗内和窗外,早已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
因襄王病笃而阴云密布的襄州,和此时的关中,也是截然不同的气象。
在关中那头,从来不缺话题,还随着开春制举将近而越发热闹了起来。
就连李治好像都为这份自元月大酺后热切的气氛所感染,这几日病情有所好转。
他虽不想承认自己已越发不能掌控住当前的局面,必须更进一步地受制于安定公主和天后,但结果总归是好的,便还能让他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何况,科举的事情他就算想要插手,也终究是有心无力,但有一件事,倒是还能彰显他这个“父亲”的地位。
趁着李贤被改立为太子,不如好事成双,直接将李贤的婚事敲定,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陛下在犹豫于人选?”武媚娘看着李治的目光游移于两份文书之间,出声问道。
“适龄又身份相匹配的有两人,我实在拿不定主意要选哪一个。”李治将其递到了武媚娘的面前,“你看看?”
“我看……”武媚娘扫了一眼两份文书,直接将两份都给丢在了一边,“还是两个都不选的为好。”
李治刚想发
问,就听到武媚娘说道:“陛下难道忘了前车之鉴吗?”
摆在李治面前的两个人选,一个是河东裴氏出身,一个是清河房氏出身。
虽说太子妃人选也不可能从寻常身份里选出,但现在的这两个候选人,情况还要特别一点。
“裴氏的父亲是左金吾将军裴居道,房氏的父亲是左领军大将军房仁裕,您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啊。”
给太子找个有兵权在手的岳家,都不知道是该说李治心大,还是该说,他在潜意识里还是希望给太子的地位添砖加瓦。
武媚娘看得出来,李治此次挑选太子妃,绝对是有从臣子的忠诚做出考虑的。
就拿后面那位左领军大将军来说,永徽四年,房仁裕明明还在为母亲守孝,便被夺情起复,参与平定了睦州的陈硕真叛乱,自此领扬州长史、左领军大将军的官职。
对于李治的这份信任,房仁裕也并不曾有所辜负。在李治与长孙无忌的冲突期间,他始终是站在李治这头的。
虽然这或多或少和房家与长孙家的旧怨有关,但在显庆末房仁裕离世之前,他与李治都能称得上是君臣相得。
而在这位房大将军过世之后,他和太原王氏联姻所出的其中一个儿子房先忠同样担任武职,做到了左金吾将军的位置。
正好和裴居道占满了这两个同样的名号。
金吾卫,也正是天子的亲兵之一。
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陛下怎么就不想想呢,在几年前是曾经有过奉宸卫将军为家族利益闯宫的!”
武媚娘劝道:“我能猜到陛下的想法,您不希望贤儿如同弘儿一般,被世家在朝堂之上裹挟,干脆选武将背景,但河东裴氏、清河房氏,还有太原王氏,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李治脸上的犹豫之色更重。
天后的一番话实在没有说错,但他也清楚,若是换了其他几家,同样会面临这样那样的顾虑。
但在这数年间不断发生的变故面前,他确实没有这个底气敢说,他一定能够对自己的金吾卫管控得毫无疏漏。
倘若他为贤儿选定的助力,反而变成了刺向他自己的利刃,那便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所以这个人选再小心也不为过。
然而他却并未留意到,在他垂头沉思的时候,天后脸上闪过的与其说是同仇敌忾的神情,还不如说,是在对当前局势审时度势。
自她将目标从做一个实权的皇后,转向那个本不该由她染指的位置上时,她对于李贤的关切就必须先打个折扣。
阿菟也在前几日和她讨论过这个问题。
李贤上位太子既然已是她们以退为进的一步,给够了他优待,那么就不能让他借势快速发展起来。
东宫的属臣安排方便操纵得多,太子妃这边提供的助力,却要换一种方式来削弱。
就先……将他的婚事往后推上一推吧。
“陛下何必如此着急呢,自雍王府便
跟着贤儿的张氏已先为他生下了长子光顺,又不像是弘儿一般并无子嗣傍身。眼下刚刚经历了一出世家裹挟太子,意图逼迫陛下做出决断,您又要在此时选出这样出身的太子妃,和朝着他们示弱有何区别?”
这话对于李治来说的效果可要远比上一句有用得多。
他被李弘气得病倒的事情仿佛就还发生在昨天,那等试图和天下大势对撞的世家底气,也真是让他记忆犹新。
“可太子已立,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