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怪物,是神将。”太平很认真地纠正。
见面前的阿姊依然有种手痒的冲动,满脸都写着无语,武长仪努力让自己挺了挺胸膛,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再理直气壮一些。“而且,这个叫做把军情传播给百姓的艺术处理,不叫胡编乱造。”
太平掰着手指,越说越是流利了起来:“阿姊你看,你突破了唐古拉山的屏障,攻灭了吐蕃,总是事实吧,不是我随意吹嘘就能胡诌出来的战绩。还有,你手下的滑翔翼空中军队也是此战的大功臣之一,确实翻过了那道飞鸟不渡的壁障。既然如此,在具体细节上写得夸张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阿娘也说,百姓不需要知道,吐蕃的王太妃让你这位身经百战的名将都拿出了何等如临大敌的态度,在前线兵马推进的时候,中军这一路也是前所未有的稳重。他们最应该知道的只有两件事——”
她认真地绷紧了脸,说道:“一件是阿姊你又赢了,为我们大周铲除了一个强敌,也为国家扩充了为数不少的人口。还有一件……”
“还有一件,就是我的手底下又多出了一路特殊的女兵队伍,能够做到先前的军队不能办到的事情。”武清月接话说道。
太平赞道:“对啦,就是这样!阿姊你都拿到了这份月报了,总该知道它有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了。”
反正以太平在洛阳所见肯定是有的。
随着“飞跃高山、突破关隘”的战绩被“如实”写在了月报之上,不少看到这份月报的人都生出了些自己的想法。
太子出征之前专门选拔了一批杂艺好手进入军队之中,并没有完全避开旁人的视线,也理所当然地被提到了台面上来说。
可此前,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想过,这些人不是被太子怜悯劳苦,为她们在后勤押运中找个差事的,现在她们才终于知道,这是太子当真觉得,只有这些人的本事才能替她办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杂艺,是下九流的行当。
武周太子的亲兵,却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差事。
若是她们这些人没有这个加入官学就读、参与科举选官的机会来改变自己的人生,有没有可能,参与到女兵的选拔之中,会是一条出头之路呢?
要不是武清月还未亲自折返神都,只怕那些意图投军的女子中胆大的一批,都能直接上门毛遂自荐。
又倘若不是城外的女兵营还在封闭训练之中,她们还能多一个前去投效的地方。
在神都是这样,在边境也同样有些风声。
毕竟,这第一版神都月报的发行量,以武清月在归程之中的草草估算,都绝不可能少。
那么当这铺天盖地的宣传涌向那些该当听到此事的人耳中时,原本略显浮夸的笔触,却反而像是在对外彰显着一个格外清晰的信号——
来吧,武周正当用人之时。
若想一举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必在街头卖艺看人脸色,何不尽快在太子麾下谋个前程!
谁知道等下一次月报发行的时候,她们会不会就已变成了其中备受赞颂的一员呢?
但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武清月也不太想打击太平头一遭独当一面办事的积极性,依然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万一往后我的下属都想见我徒手劈城门怎么办?”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她在见到太平之前何止是归心似箭,也是很想问问自己到底是如何变成这么一个形象的。
神都月报作为神都诏令传递四方的一条渠道,势必是要被一份份留档保存下来的。
她头一次看到这玩意,都有一种“这是在写谁”的震惊,那日后重新翻阅起来,岂不是在公开处刑?
相比之下,她在离开藏原之前云淡风轻玩出的那场面,论起传播影响力,竟然还逊色了几分!
“阿姊你莫要担心这个,”太平一本正经地答道,“大不了下次你带兵的时候将我带上,我亲自见到前线战事如何演化的,就能用更公道的语句描述了。不过……”
她忽然压低了点声音,扁了扁嘴:“阿姊你可得将战事打得精彩一些,这样一来,就算收着点写,也已是世间少有的战绩了!”
“哎呦——”
太平话还没说完,头顶就挨了轻轻一记。
武清月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这算盘都要打到我脸上来了。你若想要游历四方,以你的身份多带些人手也无妨,但你若要搅和到前线战事里,起码也得再长五六岁,再来跟我说这件事。”
这个五六岁的时间一出,太平的神情顿时就蔫吧了下去。
她抬头打量了一番武清月的神情,也实在不难看出,她的这个决定显然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只能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二哥,才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呢,为何非要等到这么久之后……”
武清月眼皮一跳:“武旭轮又干了什么好事?”
意识到自己有祸水东引的机会,太平当即答道:“他啊——他在西域险些被贼人所擒,幸好有阿姊的部将把他给救了出来。也不知道该不该算是缘分,他说自己打算从韦都尉那里探探口风,看看那姑娘能不能把他给娶回去。”
太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