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琛冷眼一扫,陈碧莲梗了梗脖子,想说话又被他的气势震得说不出。
傅文琛念着她的儿子刚走失,懒得跟她计较。
王花贝躺在诊疗台上,用无比怨毒的眼神死死瞪了陈碧莲一下。
像是耗光了她所有的气力,瞬间,整个人的气势就垮塌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
傅文琛走上前,想要握一握她的手。
他在记忆里努力回想一下母亲对他好的场景,想给这段孽缘画上一个句号。
却只找到了一个勉强挤出来的微笑。
那是他答应替二哥去当兵送死之后,王花贝这才勉强笑了笑,说了句:“好儿子”
傅文琛那时候傻,以为他终于讨得母亲欢心了,开心地红了脸。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在他的手即将握住王花贝手的时候,王花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躲了一下。
她用渴望的眼神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二儿子,似乎是想要在自己最后的时光握一下他的手。
但是傅闻球下意识的嫌恶和操控轮椅后退的动作却骗不了人。
王花贝又气又急,激动地开始大口大口呼吸。
俗称“倒气”,很多人死前都会出现这种过呼吸的情况。
傅闻球知道母亲快不行了,他有些后悔刚才那个样子,立刻上前想抓住母亲的手。
但是,被王花贝躲开了。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人,抽了几口气后呼吸戛然而止。
傅文琛上前摸了摸颈动脉,宣布了她的死亡。
傅闻球后悔地痛哭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乍一听上去还真是让人动容。
秦浅冷笑:“生前床头一杯水,胜过坟前一堆灰,人死了,你号得再如何凄厉有什么意义?装腔作势!”
秦浅骂得傅闻球一点脾气都没有。
倒是陈碧莲呸了一声:“你装什么啊?你照顾过娘一次吗?你都没照顾过她,没给她端过屎尿!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秦浅说:“我给钱了,一个月一两银子,你忘了?”
“那也是老三的钱,跟你有啥关系嘞!”
傅文琛说:“我家的钱任凭娘子支配,我的钱就是她的钱,我孝顺娘就是她孝顺娘,难道二嫂是觉得,我俩不是两口子?
况且现在我家娘子的收入是我的十数倍,家里一切全仰赖娘子支持。
嫂子莫要惹怒我家娘子,若娘子生气不养我了,难道你和二哥养我不成?”
一顿刷抢白得陈碧莲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此时不是争执的时候,王花贝已经死了,最重要的还是发送她。
如今的天气缺水干燥,用水给她洗澡不现实。
傅文琛就让人将灶灰木炭细细研磨成粉末,配上一些香草烧灰为末后,细细洒在王花贝的后背上,一方面去除气味,一方面暂时防腐。
将人挪到院子里的同时,又用盆子燃烧香料,将整个屋子熏一遍去晦气,去除臭味。
次日,便将王花贝埋在了家里的田地附近。
众人都在场,埋了人之后,傅文琛便问二哥一家:“我给了家里12两银子,是给母亲尽孝的钱,如今才过了不到两个月,我就算做两个月吧。
剩下的十两银子,按照当初的规矩是要五五分账的,如今众人皆在,便拿出来分了便了。
日后你我两家也不必再来往就是。”
按理说,在父母坟前分家产,那是相当不光彩的事情。
但是傅家的情况不一样。
一来,那钱本就是两家人商议好了的。
二来,老二家的拿了钱,还把娘照顾成那个惨状。
实在是让人不齿,一看就知道那是根本就没照顾,任凭老人烂了也不管!
不知道那王花贝死前遭了多少罪!
也难怪傅文琛说话那么难听。
众人都义愤填膺地看着傅闻球一家。
陈碧莲已经彻底不再遮掩了,只呸了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就杀了我,我这样的人还怕什么!少在这儿吓唬人!”
秦浅刚想开麦喷她!
傅闻球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说:“三弟,你会写字,你帮哥写一份休书,我要休了这毒妇!”
众人哗然。
陈碧莲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傅闻球,你他妈再说一遍!?你敢休我!?你……你凭什么休我?
我嫁到你家这么多年,我……我活没少干,儿子也生了,你妈死前也是老娘伺候的你凭啥休我!”
傅闻球说:“就凭你虐待婆母!你不说我替你说,半个月前老三给的药给了水,你把药拿去卖了,把水自己喝了。
把娘丢在那里不管,每天只给半碗糊糊,不管烫不烫硬是关进嘴里了事。
不给换洗,不给收拾,让娘的屎尿全都兜在裤子里。
你害怕味道太大,就把娘推到库房里,用两层草席,两层被子盖住!
我想插手,被你从轮椅上踹下去好机会,腿伤发炎昏厥濒死,你也不带我去找老三看病。
你这样恶毒的婆娘,我断然忍不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