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恩嘴角已然溢出了鲜血,但他却浑然未觉似的,连擦都没去擦。
虽然他整个人已经开始逐渐朝着还未竣工的金汤桥退去,可却依旧像是疯狗一般,毫不犹豫地冲向齐青崖。
局势发生变化,可陈良恩的心态却没有改变。
只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已经从他脸上消失,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齐青崖只觉得爆炸让自己的心炁就像是被反复捶打似的不断凝练。
竟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增长。
43.3...
43.4...
43.5...
有了如此明确的正向指引,齐青崖又怎么会吝啬自己的心炁?
两人的战场不断的朝着金汤桥靠近,河堤也随之寸寸损毁。
两岸的居民早已经被这浩荡的声势给惊醒,此刻顾不得身无片缕,就赶忙一个翻身躲到了床下面。
有胆大的,探到窗户上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瞧上一眼。
就赶忙回身对着其余几个家人们压了压手。
只看得到一团又一团火光明灭,根本看不清楚其中夹杂的两个人影。
任谁也以为这是只有战争时候才能看到的炮火轰炸。
又恰好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北方战事的消息,上了年纪的老人似乎又回忆起了那一年,八面不同的旗帜依次进入大沽口的悲痛景象。
就在老人皱着眉头回想的时候,偷偷钻出来的年轻儿子绝望的喊道。
“完了完了,阿瑞卡人打进来了。”
咣咣两耳光铲在了儿子的头上,
“完什么完?”
“旧容国没骨气,新荣国可满身都是火气!就算是他妈的阿瑞卡人今天闯进津门,咱们也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就在儿子捂着脸的时候,旁边的儿媳妇也探出了头,她瞪大了眼睛,陡然站起身来。
指着从爆炸中脱身后跳到了桥梁上的那道人影,惊慌失措的喊道。
“快看,那儿有个人!”
紧接着,又是一道人影,从还未消散的爆炸火光中冲了出来,紧随其后也跨上了巨大钢梁。
两人一相触碰,便又是一团火焰升起。
一家人嘴巴张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互相望着,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来了同一个惊疑。
“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是人为造成的?”
只是搭了大概框架的金汤桥结构十分简单,由两根直径足有三米的合金钢条作为横梁,再在上面铺设其他架构。
两侧的脚手架上面绑着油灯,就像是拦在两边的警戒线,为两人打造了一个狭长的角斗场。
只有前后,没有左右。
只有硬碰硬打,没有辗转腾挪。
“这地儿不错。”
齐青崖毫不犹豫的再度撵上,说话时也没有停下脚步。
“你倒是给自己挑了个安眠的好地方。”
合金钢梁不像地面那般,容易被一层一层的摧毁,其中掺杂了大量天水铁合金用来保证其能够承受住整个桥面的重量。
所以两人的攻势虽然让钢梁震颤不已,却仍旧只留下了表面上浅浅痕迹。
而两侧脚手架上的油灯却经受不住如此冲击,瞬间就爆了好几盏。
破碎的玻璃灯罩还没来得坠落便变成了粉末,火油扑到了竹竿上,立马便燃烧起来。
整个还未竣工的金汤桥,就像是被人从亚平宁那一侧点燃的鞭炮一样,爆炸和火光从一端开始,不断的朝着另一边蔓延。
而始作俑者仍旧在接连不断的战斗着,根本无瑕去顾及其他事情。
纵然入眼全是火光,但陈良恩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齐青崖那双比火光更加耀眼的双眸。
那里面是比火焰还要炽热的战意,是比爆炸还要放肆的嚣烈。
这种眼神陈良恩再熟悉不过了,分明就是他曾经无数次在镜子里面看见的自己。
他这辈子在心炁的道路上顺风顺水。
出生时赶上了第一次心炁戾动,于是不出意料的便在八岁的时候就顺利觉醒了心炁。
超然的天赋被三河岛清修会看中,名师,呼吸法,技击技巧,让他挑的眼花缭乱。
每一次突破都是水到渠成,仿佛没有任何门槛。
于是他便顺理成章的,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到达了四阶巅峰。
就在他终于尝到了瓶颈是个什么滋味的时候,第二次心炁戾动如约而至。
他还没来得及好奇的细细品味憋屈,就又已经半只脚踏入了五阶。
这是他如此张扬的资本,他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而齐青崖,资料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
一个侥幸被病壳子孟得铨,从海河边的垃圾堆里捞起来的泥腿子,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又怎么敢如此意气?
陈良恩早已经红了眼睛,此刻更是都添了一抹怒火。
可齐青崖越打越勇的攻势,就像是一泼冷水浇在了陈良恩的头上。
合金钢梁被敲的嗡嗡作响,连带着河道两侧用水泥浇筑而成的地基也不断颤抖。
油灯按照顺序一盏又一盏的爆开,总是赶在脚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