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黛玉定睛望去,却是昨天见到的那位公子带着十几个仆从侍卫疾驰而来。
他今日打扮与昨日不同,头上戴着缧丝镶宝石的发冠,身穿一件白龙通绣圆领的蟒袍箭袖,来到码头,一勒胯下骏马,翻身跳下马来。
径直跑到船边儿,笑着跟黛玉说道:“我总算是赶上了,今儿个一大早,我哥哥就把我叫过去,长篇大论的说了一通,我心里急的直冒火,生怕耽误了我的行程,这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到地儿了。”
又回头喊身后的小太监。
“金宝元宝,你们快点儿,再这样磨磨蹭蹭的爷就把你们丢下去喂鱼。”
贾琏看了一眼他的服色,才要弯腰行礼。
徒渊一挥手,说道:“免了免了,出门在外的,一切从简,爷不治你的罪。”
他又自来熟的跟黛玉说道:“这位妹妹,我们进去吧,这里风大,你们女孩儿家娇弱,禁不得风。不像我皮糙肉厚的,不怕风吹的。”
黛玉见他说话有趣儿,不由得莞尔一笑,向他裣衽一礼,跟着丫头婆子们登舟去了。
贾琏和去扬州传旨的小太监也都上了旁边的官船,不多时便扬帆起航。
凤舟中的房间颇大,布置颇为考究,迎门墙上挂着《簪花仕女图》,长条桌案上摆着宝镜、梅瓶,中间用紫檀填漆描金凤纹屏风隔着,余香幽幽。
黛玉进了房间,明心雪雁刚伏侍她摘下帷帽,徒渊就跑了进来。
黛玉闪身待要回避,徒渊便摆着手说道:“妹妹不用同我客气,都是亲戚,我姐是你嫂子,咱们出门在外的,不用讲那些虚礼。”
黛玉不赞同的看着他,刚说了一句“男女有别……”,便被徒渊打断了。
“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我去年还跟我姐一起爬树呢,父皇母后和姑妈都知道,只不过是故作不知罢了,我们又不是独处,身边这么多丫头婆子呢,不碍事。”
黛玉惊奇的看着他,爬树?她郡主嫂子?
见黛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明心也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徒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是我爬,我姐看着。不过那个果子是她要的,我摘下来之后,她吃的可香甜了,还让我再上去给她摘一个呢。”
黛玉笑了,还怪有趣的。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渐渐的熟络起来。
徒渊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他又一向无法无天的,这凤舟上他新鲜了一会儿便开始闲的长毛。
这里又只有黛玉一个主子,他便拖着黛玉满船舱乱跑,黛玉哪里见过他这样的?不过一会子的功夫,便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墙壁说道:“真的不成了,我是不中用的,你自己去吧。”
徒渊嫌弃的看着她。
“怎么这么几步路就跑不动了?你可比我姐差远了,用我姐的话说你这是缺乏运动,练着练着就好了,咱俩天天去探险,保管你下船的时候就能跑得动了。”
黛玉看着他不说话,她一个姑娘家,出门不是坐车就是坐轿的,能满地儿乱跑吗?
徒渊得意地说道:“探险这个词儿新奇吧?这是我姐教我的,她懂的可多了。”
黛玉头一歪,抿着嘴儿笑了。
“陇西辉用真才子,搜奇探险无伦比。这是唐朝僧鸾的诗句。”
徒渊,呃……
他一挥手:“不管是谁说的,反正咱俩快去探险吧。”
黛玉摆着手说道:“罢了罢了,我是再走不动的,咱们明儿个再去罢。”
“你跑不动,咱俩就走着去,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啊?探险这事儿就不是一个人干的,从前都是我跟我姐去,我不嫌弃你了,咱俩一起去吧。”
黛玉心中暗道,你不嫌弃我,你怎么知道我不嫌弃你?
还是皇子殿下呢,怎么一天天跟个孙猴子似的,没一会子安生的时候,她有点忧心了,她那个郡主嫂子会不会也天天拉着她去探险?这么一想,黛玉整个人顿觉忧心忡忡。
她只爱读书写字,安安静静的读书写字。
无奈徒渊哄人很有一套,他嘴又甜,生拉硬拽的带着黛玉跑了大半天儿,只剩下最后一层楼,黛玉死活都不去了。
徒渊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也只得罢了,两人约好下午再见,将黛玉送到房间门口,徒渊方才自己回去了。
跟着徒渊跑了一大圈儿,黛玉一回房间就瘫倒在床榻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醒来时竟是从来没有的神清气爽。
她一向是个少眠的人,在枕上辗转难眠是常态,再也没料想过白日里也能睡得这么沉的。
只是觉得腿上酸疼,一动就忍不住“哎哟”一声。
明心上前将她扶起来,轻轻的给她揉着,微笑不语。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这林姑娘不爱动,她们郡主小时候身子骨也不好,后来成天跑跑跳跳的,竟是一日好似一日的。
她原本有心让黛玉动一动,只是主子自己不愿意动,她一个做下人的,相处的日子又浅,总不好勉强她,如今有五殿下在这里,正好让姑娘动一动。
黛玉这里正腰酸腿疼,徒渊一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