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众人心内如何,面上依旧言笑晏晏。
世子夫人上前拉住黛玉的手笑道:“妹妹也真是的,家中有如此妙人儿,偏偏藏在家里,舍不得给人看,这样标致的人儿,多瞧上一眼便能神清气爽的,今日暂借与寿星娘娘罢。”
她说着便将黛玉推至甄太妃面前坐下,果然甄太妃的脸上松快了些许。
世子妃料得不差,若说这屋子里有谁让甄太妃瞧了不郁闷儿的,还就数黛玉了。
甄太妃拉着黛玉的手,细细的问着她日常起居琐事,借以排解心中烦闷。
不想,黛玉本是个玲珑剔透之人,她生得好又言语妥贴,甄太妃渐渐爱怜起来,又想起这是故人之后,遂叹道:“本宫从前见你母亲的时候,她也如你一般讨人喜欢,那时本宫欲聘了她做儿媳妇儿,岂料,圣旨一下,定了别人,令本宫十分遗憾,今日见了你,倒想起许多往事,让人十分感概。”
甄太妃说罢,令身边的大丫头取了一套珍珠头面来赏给黛玉,又拉着她的手说:“等你闲了,只管来顽,也陪本宫说说话。”
言罢,她看了袁怡一眼,心道,这个死丫头就不必来了,免得她减寿。
袁怡读懂了甄太妃的眼神,心下暗自好笑,这甄太妃也是个妙人儿,当年宠冠六宫,心思却不深,难道因为这个先帝才爱重么?
袁莹暗自不忿,刚刚太妃给她没脸,如今又捧着林家丫头,这分明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原本两家势同水火,她压根儿就不想来,是南安郡王说如今平安州局势复杂,让她们母女来应个卯,果然宴无好宴。
原本如泥塑木雕一般坐在那里的镇海侯夫人,看了袁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不知好歹的死丫头!不过是个继室所出的丫头,内里的底细谁不知道?若不是当年侯爷一意孤行,定下了这门亲事,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不过如今情形不同,颐儿不在了,周昌继世子位她反驳不得,唯一的要求便是要继续这门婚事,让这死丫头过门,顶着世子夫人的名头给她的颐儿守着,她不会让这丫头另嫁他人,更不会让她跟周昌圆房,此事她早己有了计较。
世子夫人见气氛有些冷凝,笑着让人服侍太妃入内更衣,又亲自挽了黛玉和袁莹的手,要亲自送姑娘们往后头去,那里有为姑娘们预备的酒席小戏候着。
黛玉与袁怡对视一眼,见袁怡笑着点头,方带着明心同世子夫人往后头去了。
这里镇海侯夫人见状挽住了袁怡的手臂:“我同郡主松散松散,过一会子再过去赴宴罢。”
袁怡同她倒是有过几面之交,因着林琛近日同周昌走得很近,对她们家的事儿也有些了解,便笑着与她挽手出去。
两人沿着回廊向花园子里走,红袖等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今日宴请的客人不多,王府里倒也清净,两人默默的往前走, 望着远处姹紫嫣红,翠柳抚堤,镇海侯夫人道:“姻缘是上天注定的,扯也扯不断,譬如这风筝,若是还握在手中,剪断丝线倒也罢了,只是如今,想剪也无处剪,有这根丝线牵着,风筝也有着落,郡主说是么?”
袁怡心下骇然,听镇海侯夫人的意思,竟不是想袁莹嫁过去与周昌过日子,是心中另有别的想头了?这可真是骇人听闻,周颐为国捐躯,此事与袁莹并无干系,既然人已经没了,婚事自然做罢,这算怎么回事?
她望了镇海侯夫人一眼,见她眼中都是决绝,心下一叹,此事若成,无论周昌还是袁莹,皆是悲剧。
想来镇海侯夫人能如此笃定此事能成,便是得到了镇海侯的支持,略一转念,便已经明白了,西海沿子的兵权分为三股势力,南安郡王,镇海总兵,镇海侯。
镇海总兵是岐王殿下的人,镇海侯是皇上的人,南安郡王虽然与朝廷关系微妙,却与岐王是死仇,两家联姻,并不只是儿女情长,这关系到平安州的局势。
镇海侯夫人如今与她“交心”,大约是想说,虽然她想让袁莹做儿媳妇,镇海侯府却依然跟皇上是一条心,她跟袁怡更亲近,让袁怡不要多想。
袁怡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自然不是别人能插手的。”
俩人相视一笑,往水榭边上行去。
因着如今袁怡身子特殊,红云红袖十分着紧,见二人往水榭行去,便上前几步,紧紧的跟着。
一行人刚转过假山,便见两个人背对着众人站在一处,正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其中一个正是金发的美人,穿着也与众人不同, 头上戴着长长的羽毛,身上穿着酒红色长长的裙子,纤腰束得细细的,情绪有些激动。
另一人正是岐王世子徒昭。
徒昭正在安抚她,猛然见到这么多人过来,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不由得大惊失色。
继而又想到,刚刚两个人用的是真真国的语言,方才放下心来,同众人遥遥一揖,从容的退了出去。
那金发美人见此情形,抿了抿唇,也随后退去了。
镇海侯夫人笑道:“我就看不惯这些海外的美人儿,总觉得野蛮的很,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书香气韵,与我们格格不入的。”
袁怡正思量着刚刚听到的话,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