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是贾母的命根子,一日不见都吃不下饭,晨昏定省每日是必要到贾母这里走两遭的。
宝玉如今小小年纪,哪禁得住袭人整日里厮缠,不过月余,便已经脚步虚浮,脸色青白,身子亏空下来。
贾母是有了年纪的人,于此道上如何不知?
这一日宝玉刚走,她便喊了林之孝家的来。
贾母身边最得用之人便是鸳鸯,但此事鸳鸯不宜插手,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林之孝家的起身出去了。
只不过此事却也不好办,不能大张旗鼓,倘若坏了宝玉的名声,别说贾母饶不了她,便是王夫人那里也无法交代。
这里林之孝家的正在想法子打探宝玉房中之事,谁也没料想贾政忽然想起儿子来。
他如今事多,已经许久没有理会宝玉的事了,今日来给贾母请安,偏赶上贾母正在午睡未醒。
他便踱着方步往贾母旁边的东跨院里来。
这本是当日贾母收拾出来给黛玉的住处,黛玉走后,宝玉十分伤痛,便哀求了贾母搬到此处来居住。
时日久了,宝玉倒体会出一些好处来,这里离贾母处很近,太太轻易不到这里来。
却又跟贾母的正房隔着一条长长的回廊,做什么都方便,又不必受人拘束。
况且他近日来跟袭人厮混,从来也没出现什么差头,便越发的大了胆子。
今日午睡之时,拉了袭人上榻重温警幻教导之事。
却说今日是秋纹站在外头给两人放风,偏偏晴雯那小蹄子跟紫鹃又吵了起来,今日与往日不同,两人居然动起手来。
麝月一个人竟不能辖制,匆匆忙忙的再找她帮忙。
秋纹略微犹豫了一下,想到近日来也并无大事,他们这里一般少有人来,便是老爷太太过来也得先等老太太房里,这个时辰,老太太正在午睡,谁也不会前来打扰。
便径直跟着麝月去了,到了屋里,果然见到晴雯正跟紫鹃撕扯在一起,门口围了一群小丫头们看热闹。
麝月和秋纹一人拉一个,将二人厮扯开来,秋纹怒道:“成日家只这么闹,如今你们两个越发的上脸了,这是什么地方?老太太正在午睡,倘或惊着了老太太, 你们两个不知道怎么死呢?”
晴雯气得柳眉倒竖:“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罢了,那外来的花母鸡占我的上头也就罢了,紫鹃这小蹄子算个什么东西?”
晴雯是赖嬷嬷送给贾母的丫头,同紫鹃小时候并没有什么交情,见宝玉日日捧着紫鹃,心里早喝了一瓮的醋。
如今,袭人日日同宝玉干那种勾当,这院里谁不知道?
晴雯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借机同紫鹃闹了这么一场,以舒解胸中闷气。
麝月和秋纹听她说“花母鸡”,便知道这是在指桑骂槐的说袭人,不由得脸上都讪讪的。
她们二人虽然平日里同袭人关系更好些,但谁心里没个想头?整日里听得那屋里叫春的动静,心里越发有些心痒难耐。
众人正在撕扯,忽然听得一声厉喝:“你个畜牲,来人,来人,请家法来!”
这分明就是老爷的声音,一时间,屋里的几个丫头都唬得浑身乱颤,这可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倘或倒腾的大发了,宝玉屋里的丫头一个也活不了。
丫头们慌忙往外跑,刚来到院子里,一眼就见到老爷死死的掐着宝玉的脖子正将他往外拖。
宝玉已经吓的没有了魂魄,只任凭老爷拖着走,院子里的小厮早就摆上了春凳,贾政也不用旁人,自己冲上去一阵乱打,他双目通红,下手又狠,一时板子如雨点一般落在宝玉身上。
贾母是有年岁的人了,待她赶到近前,宝玉已经背过气去。
唬得贾母放声大哭,一时惊动了合府上下。
若论起贾政的这顿板子,其实并不重,只是如今宝玉身体亏空的厉害,哪里还经得住这么虎狼的打法?一时倒真的是奄奄一息了。
贾府上下都乱了套,又是请御医又是找偏方,只闹了个人仰马翻。就连宫中的贾妃都被惊动了,打发了小太监出来看。
好不容易救回来一条命,岂料宝玉一醒便疯疯癫癫起来,一时连人都不认得了,贾母、王夫人、薛姨妈、宝钗并迎春姐妹等人日日围在榻前哭泣。
也是宝玉命不该绝,这一日,来了一位远游的僧人,开了几副药喝下去,不过几日的功夫便痊愈了。
王夫人放下心来,一怒之下将袭人发卖了出去,又警告宝玉房里的丫头们,倘若再有下次打死勿论。
贾府里的这一顿折腾,贾琏和凤姐也未能幸免,接到林琛的来信,又打探了老爷的口风,方才写了回信去平安州。
又想着陈氏在普济庵,凤姐借口去为宝玉祈福去了一回,带了一封书信回来交给贾琏一并寄走不表。
却说宝玉的这一场大病,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都在传说公子哥儿的风流韵事,待王夫人得到消息已经按不住了。
王夫人勃然大怒,虽说她心里已经认定了宝钗做儿媳妇,其实她心中是有些犹豫的,如今,宝玉坏了名声,岂不是只能认宝钗做儿媳妇了?
王夫人心中十分郁闷,无奈,只得变了个法子,让人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