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的微光照在了宗延黎的脸上,她的面容没有什么白玉无瑕,貌若天仙那等模样,风霜吹的皮肤干裂,烈日晒的肤色呈现小麦色。
无论从哪里看来,宗延黎就像是与军中兄弟们一样,很多时候闻年其实都会忘记,宗延黎是个女子。
那拥门关前斗将之时,宗延黎杀伐果决,更是意气风发。
他赞叹着想着,这将会是他未来跟随之人,便觉得心潮澎湃。
“将军为何从军?”迎着日出,闻年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为了家,为了国。”宗延黎转头看向闻年,她的眸色沉着冷静,带着一种难言的坚毅,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闻年说道:“宗延氏世代为将,我不能让父辈的心血毁于一旦。”
“婺国连年征战,百姓民不聊生。”
“我不能看着百姓饱受欺凌无动于衷,终有一日我会叫诸国闻之丧胆。”
“这就是我为何从军。”
宗延黎说这话的时候,那周身的气势何等锋利,以至于闻年受其影响心跳骤然激烈,便听宗延黎道:“闻年,我也想要一个太平盛世,可现在……唯有以杀止杀。”
日出朝阳,那暖阳照耀在宗延黎的身上,仿佛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闻年,你愿意跟随我吗?”宗延黎的话语在耳边响起,闻年心头骤然一颤,呆愣的望着宗延黎。
“为了家,为了国。”
“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蛊惑,只知道如果今日他不答应,或许将会是此生的遗憾。
他想看看,想看看宗延黎究竟会走至何等高度,也想站在她身边,亲眼得见她口中所言,诸国闻之丧胆是何等模样。
为了家,为了国,为了你。
从山上下来回去的路上,宗延黎眉眼含着笑姿态难得有几分闲散,旁边的闻年亦觉得心绪变化,好似突然之间两人多了几分与旁人不同的亲近,这一丝丝微妙的情绪让闻年难以平复。
“伙长,你们上哪去了?”蒙奇和霍文启几人已经醒酒了,这会儿趴在营帐边洗脸,瞧见宗延黎和闻年相携从外走进来,顿时扬眉询问道。
“出去逛了逛。”宗延黎翻身下马,朝着他们走了过去道:“我休息会儿。”
“呃……”蒙奇看了眼宗延黎的背影,转而看向闻年询问道:“嘿!伙长跟你聊什么了?”
“没有。”闻年同样转身走了。
这个闻年很是不合群,除了宗延黎在的时候好说话点,只要是宗延黎不在他谁都不想搭理。
蒙奇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宗延黎和闻年之间有什么秘密。
年节过完,军中的一切皆是照旧。
南康受了如此重创似乎突然之间就安静了,胡志勇照旧让人出城去各处村镇巡逻,若发现南康贼子的异动第一时间来报。
而宗延黎闲暇之后终于想起了那位还被关在牢笼之中的裴良。
“宗延队正。”那看守的士兵见到宗延黎过来的时候眼眸亮了亮,如今这拥门关上下哪还有人不认得宗延黎啊?
许多士兵更是将宗延黎视为偶像,这看守的士兵显然也是其中之一,他费尽心思才弄来了这看守牢笼的活儿,就想着若有一日宗延黎来提审犯人的时候,能得见宗延黎一面!
过了这么久,这士兵还当是自己算错了,宗延黎根本就对这个敌军之将没兴趣,已是又失望又颓废。
不想宗延黎居然来了!
那士兵站的笔直,眸中是难掩的激动,俨然一副追星成功的样子。
“辛苦了,把人弄出来。”宗延黎冲着他点了点头笑道。
“是!”那士兵大声应着,去开门的时候激动的都有些手抖。
宗延黎略显诧异看了他一眼,大约是不明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如今已是众多将士心中的英雄了。
牢笼门被打开,裴良被拖拽着弄了出来,相比对战之时的裴良,如今沦为阶下囚的他实在是有些凄惨,被关押着也就罢了,他们根本就没给裴良松绑。
以至于被拖拽出来的裴良身上混杂着屎尿的臭味,还有馊味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凝固,整个人像是死狗一样被拖拽着躺在地上。
那士兵很懂事的转身提来了一桶水,哗啦泼在了裴良的身上。
冰冷刺骨的水让裴良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了,费力的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宗延黎。
“过年了。”裴良没想到,宗延黎到来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斗将对阵之时,我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这是宗延黎的第二句话。
“……”
裴良有些费解的思索着,终于像是恍惚记起了当时的话语,他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宗延黎不杀他,将他生擒回来关在此处,竟为的是让他‘好好考虑’吗?
裴良费力的仰着头看向宗延黎,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
他不明白,他有什么价值值得宗延黎这么执着于将他劝降?
论武力,裴良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宗延黎。
论智谋,从宗延黎几次谋算南康来看,他必然不是一无是处的草莽之夫。
论身份,他有什么身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