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师已一月有余,一路南下的四人穿过一个夏末,抵达了初秋。沿途已有树叶渐渐发黄凋落。
天气渐凉,尤其是清晨和夜晚,已经有些寒气逼人。几人原先所穿的衣衫此时就有些单薄了。
一个月来,连日赶路,又时常风餐露宿,加之天气变化大,宋砚刚入秋便病倒了。起初是咳嗽,一连咳了三日,越咳越厉害。紧跟着,董达也出现了相似的症状,再后来是赵甲。没过几日,从宋砚开始,三人陆续出现发烧的症状。
赵甲和董达最终求到了沈南依那儿。
“咳咳咳……沈姑娘,麻烦你帮帮忙,给我们治治,算我们求你了,咳咳咳……”赵甲一边向沈南依求助,一边捂着嘴咳嗽。
沈南依给他们把了脉,的确有些严重,这几天怕是走不了了。
随后,她又去给宋砚号脉。
宋砚烧得有些迷糊,浑身上下连骨头都在疼。自打出了京师,他们就日复一日连续赶路,从未好好吃过一顿饭,他自打病了之后,更是几乎吃不了饭了,此时身体虚弱得很。
沈南依拿起他的手腕探脉,冰凉的触感自手腕处袭来,宋砚当即清醒了些。他目光挪到手腕处,颇有些吃惊:沈姑娘原来竟然还懂医术吗?
他隐约记起,不知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梦里,她好像也这样给他探过脉。
三个人的情况都不太乐观,他们无法继续南下,沈南依只得在附近的镇上找了一家客栈暂时落脚。
沈南依给他们要了一间大些的客房,“你们先睡一觉,我出去一趟。”
她原本并不想多管闲事,但他们都已经求到她这儿来了,她也不好丢下他们不管。
三个人都烧得脸颊通红,挤在客栈里睡得天昏地暗。
两个多时辰后,沈南依把他们叫起来,让小二送了些饭菜过来,叫他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饭后又给他们一人端了一碗药。
“把药喝了,喝完盖好被子好好休息,不要受风。”沈南依说完便出去了。
三个头重脚轻的人晃晃悠悠走到桌子边,咕咚几口喝了药,倒头便睡。
直到三日后,三人的症状才明显好转,终于能继续上路了。
出发前,沈南依换了一身干净的灰褐色交领襦裙,后又找到三人,扔给他们一人一套衣裳,“四百文一套,加上这三日的药钱,每人六百文。”
赵甲和董达互相看了一眼,乖乖掏钱给她。这些原本也是应该的。经过这次的教训,他们也知道该添衣裳了。赵甲摸了摸衣裳,姓沈的应该没有讹他们,随后便套在了身上。
宋砚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抱歉,沈姑娘,在下现在身无分文,只能先欠着了……”日后有了钱,一定要第一时间还给沈姑娘。
沈南依看了他一眼,“那你先欠着吧。”说完,她便转身先出发了。
赵甲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宋砚,“你也要给钱?她跟你不是一起的吗?”
宋砚当即昂起头,皱眉道:“我一个男子,岂能白用人家姑娘的钱?当然要给的!”
赵甲“嘁”了一声,“迂腐!”顺带白了他一眼,抬脚出去了。宋砚随之跟上。
赵甲刚出门,差点撞上停在门口拐角处的沈南依,骇得慌忙退了两步。刚想发作,又想起这几日都是沈南依在照顾他们,便忍下了。“沈姑娘,你怎么停在这里?吓我一跳。”
沈南依递给他一张药方,“你们还没好利索,再多买几副路上用。”
董达接过药方,看了一眼,揣进怀里,“好。”
结算了房钱,买了药,几人便重新上路。
五日后的傍晚,天下起了大雨,他们赶忙找附近的村子投宿。
这一次,他们借住在一对姓马的老夫妻家里。
他们吃过晚饭,刚准备睡下,就听到那对老夫妻闲聊时提到天花。
宋砚听到“天花”,下意识地问:“天花?什么天花?”
“村里有两个孩子,好像得了天花,现在还没确定到底是不是。”马大叔答道。
马大娘也跟着说:“是啊,我们村里没有大夫,要到镇上去才能找到大夫和药铺。但现在天晚了,又下着大雨,等到了镇上,哪里还找得到人呢?况且,山路湿滑难走,大夫来不来还不一定呢!”
“这怎么能耽搁!天花可是能要人命的!”宋砚惊道。
“那有啥法子!只能怪那俩孩子命苦。”马大娘忍不住叹息一声。
宋砚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沈南依,“沈姑娘,你能治吗?”
沈南依看着他,半晌没有答话。
宋砚又急忙向她走了几步,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沈姑娘,人命关天,还望你能给个准话。”
沈南依后退了半步,攥紧了手指,低头看着斜下方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太太一听宋砚这样说,忙转向沈南依,“姑娘,你是大夫?”
沈南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喉头微不可察地滚了一下,手指攥得更紧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