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宋砚正在核算今日的账目,忽地面前的简易木板桌上落下一只盒子。
宋砚抬起头:“这是……?”
“吃的。”沈南依径自坐到一旁。
宋砚陡然精神起来,忙去打开看看,“哪儿来的?”开荒条件艰苦,伙食又察,他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吃到点心。
“许昀送来的。”沈南依道。
宋砚手一顿,看向沈南依,“他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他是许知县的儿子。从衙门里打听到的。”沈南依道。
宋砚道:“那小崽子可不好打发,你若是不想搭理他,就不必理会,回头我去找知县说一声。总有人能治他。”
“我已经答应他了。”沈南依道。
“你……答应他……什么了?”宋砚惊道。
“收他做徒弟。”
“哦……”宋砚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拜师礼。他挑了一块好看些的糕点,递给沈南依,“你也尝尝。”
沈南依伸手接过。
宋砚知道她吃不出味道,但他总不好一个人吃。也不知沈姑娘的味觉何时能恢复。
二人吃着点心,一时无话,场面骤然有些冷清。
“你那里今日忙吗?”宋砚努力找点什么话题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还好。”
“哦,那就好,我这里也还好。”
“嗯。”
没说两句,气氛又陷入了沉寂。
宋砚知道她一向喜静,加上手里的事的确还没做完,他便继续核对账目。
宋砚所住的工棚,一小半是他吃饭睡觉的地方,另一大半整齐地堆放着重要物资,每日的物资出入都由他负责记账。
灯火微微摇曳,冷风从帘外刮进来。
宋砚看账正看得入神,沈南依突然道:“宋砚,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何事?”宋砚极少见她说话如此犹疑不定。
沈南依抬眼,静静看着他,道:“我是不是很无趣?”
“嗯?”宋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南依微不可察地攥了攥手指,“算了,我先回去了。”
“哦,好。”
沈南依起身出去了,宋砚继续看他的账。
沈南依和做饭的三个大娘住一个棚子。那三人见她回来,忙喊道:“沈大夫!”
“何事?”沈南依问。
其中一人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睡?来聊聊天,反正天色还早。”
“不必了。”她语气并不热情,搞得那三人一时间要说的话都噎在了嗓子里。
沈南依摊开自己的铺盖,在一边独自睡下了。
三个大娘有些傻眼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她怎么这样?”
“我们也是一片好心啊!”
“人家不领情就算了呗。”
“人家是大夫,跟我们可不一样!”
“切!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就是,瞧不起谁呢!”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切切察察地说着。
沈南依压根没有留意那边,她脑子里全是下午许昀的那句话:“宋砚怎么受得了你的?”
她也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挺无趣的,她不像宋砚那样温润洒脱,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不像许昀那样自来熟,跟谁都能搭上话;不像阿虎娘那样热心肠……
她除了懂点医术,能替人治些病,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像方才,每每有人想跟她套个近乎,她都会本能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人接受呢?
虽然她一直不知道宋砚为什么待她好,但若是真像许昀所说,有朝连一日宋砚也忍受不了她了……
她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朋友或亲近之人,但在她心里,宋砚一直都是特别的。
宋砚核对完账目,看着桌上的食盒,想起沈南依临走前问他的话:“我是不是很无趣?”
沈姑娘为何要这样问呢?
他其实并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各人性情不同,有人喜静,有人喜闹,有人欢脱,有人恬淡……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但他隐隐感觉,沈姑娘好像有心事。
第二日晚饭后,沈南依坐在棚子外发呆。她今日一整日都有些神思不属。
“沈姑娘。”宋砚走过来。
“嗯?”沈南依抬起头,便看见宋砚站在她左侧方。
宋砚蹲下身,试探着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感觉你这两日有些奇怪。”
沈南依摇摇头。
“你既然不想说,那便不说吧。只是,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就是。”他温和道。
沈南依没有答话。
宋弈感觉她好像不开心。
他想了想,道:“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一直闷头想一件事,会容易钻牛角尖。也许过一阵儿就好了。”
沈南依迟疑了一下,起身。
他们住的地方离沼泽区大概有一里路,身后远处的山上,有一些零星的灯火,在夜空下显得有些暗淡。
宋弈想了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