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跟我大姐讲起这事,她肯定会说还是不要撒泼的好,你不知道,后来我大外甥找对象,人家一听是姜家,都不愿意,说这婆婆太凶了,连男人都敢打耳光,以后女儿嫁过去不是被欺负得日子都没法过了吗?”
“那你家大外甥不是找了个好老婆,你看这老丈人,都玩古董了,哪像我们,连种地还没种明白呢。”
费秋英正色道:“那时候真的有点着急的。我外甥这一代,刚好碰上改革开放,那几年,农村刚有点钱,突然不知从哪个乡镇传开来的,流行起了攀小亲,那些孩子,十岁都不到,就定亲了,完全是家长之间关系好了,就定亲了。
我大姐家成份本来不好,富!农嘛,刚脱了帽子,我大姐凶名在外,哪家都不愿意把女儿许给我大外甥。
我们都急得不行,眼看着年纪大上去了,和他差不多大的定亲了,他呢,没有人家愿意。
那时我妈还没走,就一直在家哭,她先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狠下心,不同意大姐嫁过去,那就没事了呀;然后就骂我大哥大嫂。”
“啊,是骂我婆婆?”吴月华问,这哪跟哪啊。
费秋英哈哈大笑:“对,就是骂你公婆,说你公婆不会下蛋,一下生了两个儿子,如果有一个闺女的话,不就可以嫁到姜家或者姑娘换嫂嫂了(换亲)。”
“那迎春不是姑娘吗?也可以嫁去姜家哇。”吴月华笑道,挨了周迎春一记白眼。
“我家迎春年纪和文涛相差大,小的话,我们可能会试试哦。”费秋英开玩笑道。
周迎春一边给箱子封箱一边没好气地说:“你们真是法盲,这近亲结婚是要生痴呆儿的。还有啊,我哥从小脑子就活络,怎么可能找不到老婆呢。”
那是大娘姨做了母亲后,心态不一样了,她嫁到姜家,离娘家实在远,一点助力也借不到,这天长日久的,日子过得艰难,旁人是体会不到的。
加上姜家成份高,总是觉得低人一等,现在人家都在攀小亲,她担心自己的儿子,想早点定亲,也是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
就这么一直托人找合适的女孩,结果几年下来,都没结果,心里真的是绝望啊。
谁知道过了几年,那些定亲的少男少女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仪之人,于是,开始退亲的人家比比皆是。
“那场退亲浪潮,真的是轰轰烈烈,我们岛上小,但也闹的挺厉害的。”李凤仙道:“那时候我们晚上基本上就是端着饭碗,去看人家吵架,这是最好的下饭菜了。”
哈哈哈,另外四人都大笑起来。
“他们郊区可不仅是吵几场架那么简单。我大姐村上,一个姑娘叫招妹的,本来就是父母领养的,后来养父养母给她找了队里的一个男孩好像叫祥龙的,后来男方家去镇里开了饭店,小伙子看中了隔壁村的一个女孩珍珠。
那女孩珍珠也曲折,她也一小定了小亲的,那小官人读书好,考取大学了,就取消了小亲。
祥龙想办法和珍珠见了面,然后两人谈起了恋爱。
那祥龙就去招妹家退亲,招妹你们想啊,又不是亲生父母、一小定的小亲又被退了,想不通了,就喝了农药,没救过来。
那一阵子,喝农药的人很多很多,包产到户了,农药都是放在农民自己家里的,要喝真很容易。有的人家,大人没注意,小孩当饮料喝下去抢救不过来的也很多。”
“哎哟,这个招妹真的作孽(可怜的意思),生父生母抛弃,养父母不理解,小亲又没结成,被人家撬掉了,想不通,干脆喝药水一死百了。”李凤仙连连摇头。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一个男孩,叫稻龙,我大姐说这孩子从小就是村里出了名的聪明,读书好,还特别会抓鱼,他们那边不是有荸荠、藕这些吗。
队里社员炼了荸荠后,那些小孩就可以在炼好的田里去捡荒,自己炼到的就是自己的。
每次都是这个稻龙炼得最多。
就这个孩子,得知他的小亲要和他取消关系,许配给隔壁大队的人以后,也喝了农药。
但是,没死成,医院给灌肠救活了,但人是活了,魂没有救回来,至今还是个傻子。”
“哎哟,这么活着,遭罪,说难听点,倒还不如死了拉倒。”李凤仙叹道。
“是啊,这几件事一出,我大姐倒也想开了,你想啊,那时候如果我家文涛也定小亲的话,他家成份高啊,肯定也定不了优秀的姑娘,那么到文涛大了,自己懂事了,加上家里成份不高了,是不是也要找一个优秀的姑娘,那原来那个万一想不开呢?是不是要闯大祸?”
“那文涛是怎么找到现在这个媳妇的?”李凤仙又问:“这媳妇家里肯定很有钱的吧,你看他老丈人,都玩这些东西了。”
“我这外甥媳妇,是家里老小,从小跟着他爸妈在这码头生活的,城里又没有定小亲这事的,因此,她没有许过人家。
我那大外甥,一点不象我大姐夫,倒是有点我大姐的风采,初中毕业后先是种地,后来村里办厂,他进厂先做普通工人,再去做供销员,就是在外面跑的时候,认识了冯老板的大儿子,他们不是一个村的,原来不认识的,认识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