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看上去,任谁都不会怀疑此刻的姜佩正处于深切的哀痛和悲伤中。
但诡诸心中却很清楚,姜佩最擅长的便是在众人面前演戏。
她能够长达八年周旋于晋称和晋诡诸之间,却游刃有余的顺利活到了现在。
也能够在为诡诸诞下一对龙凤胎后,依旧不动声色地继续享受晋称的宠幸。
这个女人的心思,向来诡秘复杂,从未被任何人猜透过。
当然,也包括自认阅人无数的诡诸。
所以,诡诸根本就不相信姜佩眼中的泪水含有半点真情。
他很清楚,姜佩的心中有多么厌恶那个腐朽不堪的身体。
今日,晋称突然重病,姜佩的心里肯定比谁都要高兴。
甚至,这场关乎晋国社稷的悲剧很有可能根本就是她自导自演的。
只是,他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切。
他只能勉强压抑下心头弥漫而出的疑问,装作无比怜惜的安慰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秀丽佳人。
似乎是看出诡诸的心思,姜佩眸光一转,忽然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径直朝着诡诸的身上歪倒了下来。
诡诸急忙扶住柔弱可怜的姜佩,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关心晋称的病情,根本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于是,诡诸便故作淡定的直了直身体,用尊敬而温和的语调对姜佩说道。
“姜少妃,看到您如此悲伤,儿子实在感到万分心痛。
君父他年岁已高,最近又过度劳累,才会不幸染上如此重病。
这也是上天的旨意,我等凡人皆无法挽回,只能顺应天命。
您是君父最宠爱的少妃,想必君父若是醒转过来,一定不希望看到您为他折损身体。
眼下您就算继续跪在这里哭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回寝宫休息片刻吧。
相信以医渊大人高超的医术,定能很快将君父治好。”
姜佩闻言,状似虚弱不堪的微微点了点头,气若游丝的柔声说了句。
“多谢世子关心,奴妾确实是有些精力不济,那奴妾就先告退了。”
看着姜佩谦恭的行了个礼后,轻招了一下手,唤来身边的女奴。
在她们的搀扶下,姜佩轻移莲步离开了晋称的寝宫。
诡诸的心情不知为何蓦然郁结了起来。
他凭借本能的直觉感应到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但又不知道要从何处查起。
想了许久,他终于还是趁着无人注意时,也悄然离开了哭声弥漫一片的寝宫内院,朝着姜佩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姜佩走到了一处僻静隐蔽的花园。
她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跟着自己的只有几个日常近身伺候的女奴,便立刻恢复了平日里高傲威严的姿态,语调冷淡的命令道。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我现在心情有些烦闷,想在这里独自散会儿步,待会儿我会自己回宫的。”
“这……”
几个女奴犹豫着面面相觑,却迟迟没有挪动半步。
她们有些担心,在这个混乱的节骨眼上,万一离开姜佩导致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会令她们无法承担。
姜佩看到女奴们没有动作,忍不住皱起眉头厉声喝道:
“怎么,君主才只是身体微微有恙,你们就开始不听主人的话了,是想要造反吗?”
看到姜佩动怒,女奴们连忙跪倒在地,边不停地用力磕头,边哀声求饶道。
“主人饶命啊,主人饶命啊!”
姜佩不屑地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几个女奴,冷漠的吐出一句。
“不想死,就赶快给我滚回去。”
“唯,姜少妃。”
女奴们呼啦啦的站起身,匆忙地逃离了姜佩的视线。
早已到来的诡诸看到这一幕,缓缓从树丛后的藏身处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夹杂着嘲讽和得意的表情,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佩儿,没看得出来啊,你面对我的时候,从来都是那么的温柔似水。
可对着那群贱奴威严霸道起来,也还挺有模有样的。”
姜佩只是淡淡一笑,径直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是你动手了吧?”
诡诸站在姜佩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姜佩转过头来,表情却依旧是惯有的云淡风轻。
诡诸快走几步,挡在姜佩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眼里仿佛要冒出怒火一般,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还真是好狠的心。”
姜佩轻蔑的一笑,斜睨着诡诸语带嘲讽地说道。
“这样的话,由世子您来说,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诡诸立刻警觉地问道。
“我的意思很明白,世子您说我的心狠,那难道世子您的心就不狠了么?
别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您这几日多次私下召集晋国重臣到您的世子宫中,到底都在谋划些什么。”
诡诸大吃了一惊,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
“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