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阿湄面色有点难堪的问道。
“没什么。”刍驹含笑答道。
阿湄轻呼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了早晨见面时聊到一半的那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好像有点过于暧昧了,再继续往下聊,恐怕就要收不住了。
她觉得还是应该暂且扯开话题,更何况,关于那件事,她真的有点好奇。
“您早晨说的事情,现在能告诉我了么?”
“哪件事?”
刍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你真想知道?”
他的眼中带上了点戏谑的意味。
“当然是真想知道,你能告诉我吗?”阿湄认真的看着他。
“不怕知道以后被灭口?”刍驹眼中笑意更深。
“……我相信你不会杀我。”
阿湄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坦率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呵,哪来的自信。”
刍驹都被整笑了,这小丫头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就是相信你。”阿湄的神情变得愈发认真。
刍驹望着她脸上极其认真的神情,看出她眼底那种莫名的坚定和信任,突然就觉得有些笑不出来了。
“你……你为何这么相信我?”
“直觉。”阿湄答道,然后又补充了句,“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伤害我。”
“呵。”刍驹的眼底依旧是不减的轻笑。
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嘲讽阿湄太过自作多情,惹得阿湄内心难免一阵不服气。
阿湄故意无视掉刍驹不置可否的眼神,努力整理了下思绪,然后,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理由。
“其实,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这样猜测的。
将军你是骊戎的大将军,而且,一早就是知道我是晋国人。
理论上来说,我们是势不两立仇敌,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友好的谈话。
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惹人生气的话不少,惹人误会的话也有挺多。
但不管是惹人生气的话,还是惹人误会的话,总归我们每次见面都能谈到很多的话题。
虽然我们还不算熟悉,但以我对你有限的了解,我不相信,你是个喜欢跟敌人说废话的人。
所以,我才会觉得,我应该不是你眼中的敌人。”
刍驹这回不笑了,他严肃的凝视着阿湄看了许久,心情复杂的问道。
“你……你在晋国的时候,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悲惨的遭遇?
又或者,那里有什么你不想见到的人?”
阿湄稍微呆了一下,脑海里顿时闪过了很多的名字和他们对应的身影,有士蒍,有诡诸,也有未知生死的游满。
但是,很快又有另一批人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有阿棠,有杜适,有荀息,有申生,还有未知生死的游越。
前一批人,都是她毕生不想再见到的人,但后一批人,却都分明是她日夜深刻所思念的啊。
前一批人,是她不得不报复的仇恨,不想见,但又不能一辈子都不见,否则,她无法展开复仇。
后一批人,是她深入骨髓的情之所系,太想见,又不知道该用何种身份,能在何种情况下相见。
她的仇恨很深,但她的思念更深,她恨的人很多,但她爱的人更多。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从未有过的醒悟了过来,原来,她的骨子里竟然是一直希望能够回去的。
她终究还是无法忘记,她是个晋国人,一直都是。
即使她早已背井离乡逃亡异国,但她的内心深处依旧还是殷切的希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得到机会重新返回自己的故乡。
抬头望向遥远夜空中的朗月,阿湄的心被无穷无尽的纷繁思绪所扰乱。
算起来,她离开曲沃真的已经很久了,一切风波都应该早已平息了下来。
更何况,诡诸和士蒍都从未仔细记住过姬萦的容貌。
事实证明,在阿棠的婚礼之上,她也只是隐姓埋名的匆匆过客,根本就没有给士蒍留下过任何印象。
即使她当众晕倒,闹出来了那么大的动静,士蒍也并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所以,即使她现在重新回到晋国,她也未必会再被人认出来。
可是,不知为何,在阿湄的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阻力让她畏惧,让她不敢再踏上那方土地。
每当别人提到“晋国”二字,阿湄的心中就会划过一丝隐隐的伤痛。
这种伤痛,并不是出于害怕被发现真实身份的畏惧和不安,更多的还是不想再次踏上那个伤心之地的排斥和抵触。
莫名的惆怅情绪已经堵满了她的心头,但她不敢将这些隐秘全部吐露给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将军。
毕竟,他是敌国人,而且,还是敌国在军事方面权势最高的大将军。
终于,阿湄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声音飘忽地回答道:
“将军您多虑了,我在晋国之时,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少女。
因为父母都在暴君残酷的剥削下活活饿死了,所以才被迫逃难到了骊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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