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生听着狐突的劝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无奈,缓缓说道。
“狐突大夫,您和大家的好意,我其实都明白,但很遗憾我不能像您说的这样做。
我很清楚,君父派我讨伐东山皋落氏,绝非是因为喜欢我,而是想探测我的心思。
表面上看,他赐给我偏衣做礼物,又给了我金玦,临行前还说了不少看似关切的好话。
但我深知,一个人表面上说的话越是甜蜜,背后骨子里暗含的潜台词就一定越是苦涩。
如今,对我不利的谗言已经起于宫廷,这足以说明君父对我已经生出了疑心。
这就如同那木蠹此时正在暗中偷偷啃食着树心,我又怎能在这个时候选择逃避呢?
与其胆怯的选择退缩逃避,反倒不如拼死一战,倘若不战而回,我的罪过将会更大。
若我最终落得战死沙场的结局,至少还可以在晋国的臣民心目中留下孝敬的好名声。”
说完,申生不再犹豫,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剑,大声喊道。
“将士们,为了晋国的荣耀,随我冲锋!”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动地,申生身先士卒,如同一头勇猛的狮子冲入敌阵。
他的剑法凌厉,每一招都带着必死的决心。
他的勇气和智慧鼓舞着士兵们,使得晋国的军队士气大振,士兵们见太子如此英勇,纷纷跟随其后,与狄人展开了激烈的拼杀。
一时间,战场之上,硝烟弥漫,血光四溅,四处很快便堆满了双方兵士的尸首。
申生的白色偏衣早已被鲜血染红,但他的步伐依然坚定,眼神依然锐利。
狄人的攻击如潮水般汹涌,但申生和他的将士们却像坚固的堤坝,死死地守住了阵线。
而此时的晋宫之中,诡诸也在密切关注着前线的战况。
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矛盾,一方面,他希望申生能通过此次战役证明自己的能力。
同时,作为一个亲眼见证申生成长的父亲,他也着实有些担心自家儿子会遭遇到不测。
但是,另一方面,他的脑海中,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着他,申生此人绝对不可长留。
他们两个人太像了,所以,诡诸再清楚不过,申生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他最大的威胁。
毕竟,即使是至亲之人,那份珍贵的亲情也终究会被权力的欲望所无情的吞噬。
强干弱枝,弱公族,剪枝叶,这是晋称和晋诡诸两代国君不惜将至亲之人都杀戮到血流成河也要坚持到底的既定国策,也一向都是诡诸从政以来所坚定不移信奉的固权真理。
他不希望今后再有”曲沃代翼“这样本末倒置之事发生,为了稳固自己的君位,他可以牺牲掉一切,哪怕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所以,为了避免让国家再次陷入诸公子的争位困扰与内耗,他只能狠心除去自己的亲族,剪掉自己血脉相连的羽翼。
因此,诡诸宁愿让晋国短暂的陷入“一国三公”的分散局面,只为了希望引诱这三个儿子因为不能继承国家而心生不满,主动起兵谋反。
最好他们能够再拉上几个亲近他们的卿大夫一起参与进来,这样诡诸便可以在有生之年里一劳永逸地将他们尽数铲除,为幼子奚齐将来顺利即位,铺平道路。
事实上,诡诸决定选择幼子奚齐作为继承人,不仅仅是出于对他生母萦归的宠爱,更多的是基于等到奚齐长大成人之时,自己的年纪也行将就木而考虑。
如此一来,晋国的朝堂上就不至于再发生父子争权之事,他要为奚齐打下一片稳固的江山,作为他将来继位后最雄厚有力的后盾和继续开疆扩土的基础。
日子一天天过去,战场上的局势愈发紧张。
皋落氏的狄人果然如同里克所料,面对晋军的攻袭拼死抵抗,双方战斗的场面一时间异常激烈。
看到如此惨烈的战况,众人一时间皆陷入了沉默,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风,吹过军帐,掀起一阵尘土,雪花飞舞中,众人的身影在风中显得坚定而又悲壮。
他们深知,这次征途生死未卜,但为了国家,为了忠义,他们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申生抬起头,望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长叹一声。
“罢了,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本世子又怎能退缩?就让这漫天的风雪见证我的决心。
无论结局如何,本世子都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君父的信任,不负晋国臣民的爱戴。”
经过数个日夜不眠不休的浴血奋战,申生身先士卒,奋勇杀敌,终于带领着晋国的军队取得了胜利。
狄人的军旗倒下,剩下的残兵游勇纷纷败退撤离,战场上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在几位高层首领的周密部署下,整个东山皋落氏部落为了保存住最后的实力,开始向着东北方向集体迁徙,最终进入了壶关的区域定居下来。
而申生望着满地的尸首和残破的兵器,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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