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听到战洵夜的问话,怔愣了一下。
战洵曜看了看母亲的神色,又上前一步,不解地向战洵夜问道:“什么是月支香?”
战洵夜还没回答。
站在一旁的战洵扬却先一步开口道:“月支香是南越国一个名叫月支的地方,盛产的一种香料,像鸟蛋,香味可驱虫,味道几月不散。”
战洵曜懵然:“那又怎么了?不过是一种香料。”
战洵夜哼了一声,淡淡道:“那是南越进贡的贡品,只有已故太后和瑾妃娘娘有这东西。而你娘仅有的几颗,是参加宫宴时,闻了觉得香,从太后那儿得到的赏赐。”
高家门第逐渐没落,但当年的忠勇公还是如日中天。
太后给能臣的后宅妇人赏赐一些好东西,也并不奇怪。
战洵曜仍是很懵:“那又怎样?”
战洵夜盯着高氏,目光逐渐有些骇然:“沾有月支香的信件,出现在爹当年去灵犀崖前,收到的密信里。”
听到这话,高氏蓦地抬头,嘴唇抖了抖,不太相信般瞪红了眼睛:“……你说什么?”
门边几个站得比较靠近的下人,渐渐发觉事情不妙,悄悄轰散了众人。
接着,战洵夜才继续说道:“这世上活着的人中,能用这种香料的,几乎只有你了。”
战洵曜听得稀里糊涂,张着嘴想说些什么。
一旁的战洵扬立即捂住了他的嘴。
高氏忽然觉得一阵腿软,扶着手边的柜子渐渐滑了下来。
战洵夜咬牙盯着高氏,眼神中迸发出一丝恨意:“太后赏赐月支香的事,除了你知、爹知,太后、皇上知道,你还告诉了何人?”
战洵曜急得跟什么似的:“大哥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战洵夜没搭理他。
仍看着高氏说道:“若说只有月支香,倒也没什么。毕竟那是南越盛产的东西,有人偶然得到,也没什么。
但你可知,有人用你的笔迹,写了一封内容不详的情报,传入山阴关,让我父亲前去灵犀崖吗?”
笔迹和月支香,其中一项单拎出来,也并非会引起战岳的注意。
但若是两者都有呢?
他和高氏是夫妻,会不知道这些与她有关?
听到这些,战洵曜和战洵扬脸色一下子煞白了。
忠勇公死在灵犀崖的消息,他们战家人都知道。
陛下因其功勋,未向全天下公布他的死状。
但家里人多少知道一点。
忠勇公死得并不光彩!
一同参与那场战役的将士,几乎在那场战役中,所剩无几。
大家就算是有心要查,也不知道从何查起。
但没想到,时至今日会被翻出来。
而且竟然还与高氏有关!
高氏自从战岳死之后,就一直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常常埋怨天道不公,本来她嫁入战家,就准备和战岳过夫妻和睦的生活,能够平平静静,一直到老。
可没想到,战事起,战岳不顾她的苦苦哀求,依然头也不回地奔赴了战场。
他是怀有家国大义,那她呢?
留她妻儿孤苦一生,受尽他人冷落、欺压……
就连他前妻之子,都能凡事压她一头。
她心里苦,心里怨!
可从未想过,此事竟然与她有关……
高氏震惊过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她摇着头否认道:“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不会的,都是你栽赃与我!你爹死去都这么多年了!为何现在才翻出来?!
战洵夜,你居心不良!你想害我!”
战洵夜哼笑一声:“你有什么值得我陷害的?莫非是你终于想起,小时候克扣我的吃穿用度,偷偷从我娘亲的嫁妆库房里拿东西这些事了?还是你想夺我爵位,刻意让一个五品小官之女嫁入府中?”
战洵夜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不过这件事我倒要谢谢你,若没有你,恐怕也没有现在的我。
但现在这件事暂且不提,我问你,你到底把月支香的事,告诉了谁?”
像战岳这种,在前线为国奔命的将军。
与其家人有关的一切东西,都会谨慎保密。
以恐被敌方掌握,从而实施要挟。
但从前的国公府守卫森严,阖府上下也都训练有加。
特别是在战时,也都会尽量避免对外打交道,甚至是闭府谢客。
像月支香这种太后赏赐的东西,高氏也不会用于平常事务。
下人可能也不知道她有这个东西。
想来想去,都只有高氏主动给出去这一条途径。
战洵夜紧皱着眉头,再一次问:“你告诉了谁?”
高氏苍白着脸,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不知所措。
但战洵夜很快说道:“你不说,这件事也迟早会被查出来。今日我回来,也不是为了向你求证的。”
甚至在翻出含有月支香的香囊之前,他都希望这件事与高氏无关。
害死他爹的人,可以有很多。
但唯独不能是高氏。
不是怜悯她。
只是一想到他爹的死与高氏有关,他就如鲠在喉,比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