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泰成帝的脸色变了又变。
身为帝王,他早已不需要去解释什么。
就算有错,也不需要对任何人有愧疚。
战洵夜今日,是把他架在高处,非逼他承认他日的种种。
“一个真相,就对你那么重要吗?”泰成帝望着战洵夜的眼神,带着几分怀疑,“重要到不顾你皇帝伯伯,作为帝王的尊严?”
战洵夜小时候,母亲还在世时,战岳与皇帝的关系亲如兄弟。
他母亲与后宫瑾妃的关系也好,有时候进宫也会带着他。
偶然碰见泰成帝,也会亲切地称呼其为皇帝伯伯。
但不知道是母亲过世,还是父亲战死沙场开始,这些经历就再也没有过了。
面对皇上忽然打起的感情牌,战洵夜不为所动,仍旧说:“请陛下彻查先父死于灵犀崖一案!”
泰成帝见战洵夜毫不退步,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哼了一声,转而道:“那你说说,你现在怀疑何人?”
战洵夜拱了拱手:“请陛下传高氏进宫问话。”
泰成帝转身回到龙椅坐下,再从李德全手边接过帕子,擦了擦刚才扔茶杯时溅到手里的水,随即将帕子重重地扔在桌上。
才说:“宣。”
李德全这才高喊:“宣战府高氏进宫。”
等候高氏进宫的空隙,泰成帝才慢慢审视了下面的人一眼。
定国公,战洵夜,乃朝野新贵。
老六,萧霁,是他钦定的南巡领头人。
兵部尚书,陆承安,是他信任多年的心腹。
这一个个的,不知什么时候搅和在了一起。
连序安这么一根筋的,都学着来挑衅他的耐心了。
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老六的挑唆。
只是陆承安,并不是个心志不坚定的。
就是不知道为何连他都……
想到这里,泰成帝脸色阴沉下来,他看向他的第六个儿子。
自从当年老六公然带领群臣,逼他降罪于敏妃之后,他就与这个儿子生了隔阂。
他原本以为这个儿子养废了,让他待在冷宫,已经断送了他的未来。
可如今看来,他好着呢。
蛰伏多年,就为了今朝一日。
泰成帝不得不重新看待这个儿子。
甚至是此时此刻,泰成帝仍旧认为,战洵夜如此反常,是被老六唆使着,打算要闹一场大的。
其目的,可能还与其他皇子有关。
毕竟老六在苏州的事迹,他亦有所耳闻。
御书房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静。
萧霁忽然开口道:“父皇是不是认为,今日这些,都是他人受我唆使,才逼得父皇难以下台?”
泰成帝哼了一声:“你是朕的儿子,你想些什么,朕岂会不知?”
萧霁顿了顿,直言不讳道:“那父皇是不是以为,今日我这些,都是为了夺嫡?要把二哥拉下台?”
泰成帝没出声,狐疑地眯了眯眼睛,想从萧霁脸上,确认他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萧霁看着父皇的面容,忽然笑了一声:“父皇从不知母亲,也从不知儿子的心。在父皇心中,可能有短暂的信任,但很快就又会陷入无端的猜疑之中。”
听着这些,泰成帝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逐渐开始愤怒起来。
他抖着嘴唇,最终只骂出一句:“放肆!简直胡说八道!”
萧霁又笑了笑:“父皇似乎只会这一句。”
李德全暗暗为六皇子的话捏了一把汗。
平日里能惹怒皇上至此的,也只有六皇子了。
别的皇子,都没有六殿下嘴巴这般毒。
这时,有太监上报,说高氏和二殿下来了。
泰成帝怔了怔:“老二怎么来了?”
说完,又有些不耐烦地拂袖:“让他在门外等着!”
李德全俯身应了一声“是”,紧接着,出去把高氏叫进来了。
高氏换了一身衣服,脸上也早已没了泪痕。
如今收拾妥当,也像一个正常高门贵妇一般。
高氏来到中央,跪下俯身向泰成帝行了大礼。
泰成帝才说:“起来吧。序安说,带有你的笔迹和沾有月支香的信件,出现在战岳战前的情报中,此事你知道多少?”
高氏慢慢站了起来,眼垂下来看着地面,而后缓缓道:“臣妇不知。月支香是先太后赏赐给臣妇的,臣妇平日里也都少用、慎用;至于臣妇的笔迹,更是不知道如何流露出去,可能是府里治下不严,给了下人们可趁之机。”
听着高氏与先前府里全然不同的话,战洵夜已经渐渐有所预料。
刚才听到高氏是与二皇子一起来时,他也猜到了一些。
有二皇子在场,高氏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二皇子供出来。
泰成帝听了,面色严肃:“这么说,字迹和月支香的事,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高氏听着皇上颇有威严的话,站着的腿抖了抖。
但幸好有衣裙遮盖着,并未被他人察觉。
她稳了稳自己的声音,再一次说道:“臣妇不知。”
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