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往哪里走?本官的妻儿怎么办?”
范承勋脸色苍白,他没想到黄国材的悲惨遭遇这么快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他不想死,他不想像他二哥范承馍那样全家五十三口都被耿精忠诛杀。
“别人投得,主子是万万投不得的啊,如今情况紧急,只能抛下夫人和少主了,主子……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范承勋的老爹不是别人,而是被誉为开清第一文臣的大汉奸范文程,范三可不认为诛杀了黄国材满门的长毛贼会放过主动投降的范承勋和他这个范家的旁系子弟,这会也顾不得尊卑礼仪了,扯着范承勋就往外跑,至于府中的家人,肯定是顾不上了。
熟料,刚刚出了书房,就看到几个家丁正护卫着抱着小儿子的夫人李氏往书房方向跑来,跑在最前面的却是他的大儿子范时绎。
“夫人……时绎……!”
自古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即便是累世汉奸的范承勋,在看到花容失色的夫人、一边跑一边哭的大儿子,还有那尚在襁褓里的小儿子时,范承勋不免也悲呼了起来。
“老爷……快救我们!”
“爹……爹……!”
李氏和范时绎在得知巡防兵攻入府衙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范承勋这个家主,再加上布政使衙门占地极广,又分前院后宅,故尔在第一时间就往书房奔来,指望着范承勋能够救他们。
“老爷,快走!”
范三却是大急,耳边传来的喊杀声令他惶恐不安,他更知道带这么多人逃跑肯定是逃不脱的,可是任他怎么拖拽,范承勋就仿佛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口中只不停地喃喃自语:“本官还能往哪里走?就是出了府,也逃不脱长毛贼寇的追捕,我二哥尚能为国死节,本官又如何不能……?”
望着渐渐靠近的妻儿,范承勋的眼神也慢慢坚定,然后闪过一丝狠利,范三说的不错,他是范文程的儿子,他不能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成为长毛贼寇的俘虏,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儿老小成为贼寇侮辱的对象。
“主子快走!”
范承勋的心理变化,管家范三是一无所知,这刻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他无比恐惧的所在,因为乱兵已经杀进了后院。
回廊里、假山边、花池前已经满是手持利刃的乱兵,这会正追着府里的奴仆肆意砍杀。
“你要走,本官便送你走。”
范三能看到乱兵冲进后院,范承勋同样能看到,但是他并没有慌乱,而是抽出了长剑,狠狠地捅进了范三的胸膛。
“啊……!”
惶惶不可终日的范三,至死也没想到,他的主子会对他动手,只来得及哀嚎了一声,就轰然栽倒在后院的天井里。
“老爷……!”
“爹……!”
书房外的变故骇的李氏和范时绎,也骇住了那些护送他们的包衣奴才。
“我二哥当初能杀妻灭子,举家报效朝廷,本官同样能,本官不是黄国材那个废物,等着长毛贼寇折辱你们,死吧……都给本官去死吧,皇上,奴才托付不效,不能守住梧州,唯有一死谢罪。”
自知逃跑无望的范承勋歇歇底地嘶吼起来,然后状若魔神般扑向了他的妻儿子女。
“啊……爹……你!”
范承勋想举家报效大清,可他的妻子却不想,看着范承勋那宛如恶魔的面孔,李氏惊叫了一声,抱着幼子扭头就往回跑。只有范时绎还愣在那里,直到范承勋的长剑捅进他的身体的那刻,才不可置信地惨叫了一声。
杀红了眼的范承勋并没有停下杀人的步伐,而是挺起长剑朝着给他生儿育女的李氏追了过去。
“噗呲……!”
又是一声长剑入肉的声音响起,缠过脚的李氏还是没逃脱范承勋的追杀,在长剑拔出的刹那,李氏整个人就直挺挺地仰面倒在了回廊里,只是双手依然死死地抱着还没起名的小儿子。
“都死了,都死了,夫人……为夫来了!”
妻子的惨状,襁褓中幼儿的哭泣,还有乱军的呼吼声让陷入疯狂的范承勋清醒了不少,本来刺向小儿子的利剑也戛然而止,呆呆的望了一眼,举剑就向自己的咽喉刺了过去,口中还不忘吼道:“罢了罢了,你不过是个婴孩,想来贼寇也不会对你下手,主子,奴才给您尽忠了!”
“范贼在就在那里,别让他自个了结了!”
陈思汉这时显然也看到了书房前一地的尸体和浑身溅满鲜血的范承勋,心知范承勋这是要举家为大清死节,在电光火石之间,扔出了手中的长刀。
善恶终有报,
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
苍天饶过谁?
仰或是天意,陈思汉扔出的长刀无巧不巧地刺中了范承勋提剑的右手,竟将已经割到他咽喉的长剑生生砸飞出去。
见一击得手,陈思汉连忙抢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