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战报其实早在年前就传到了武昌行辕,尽管康熙从没有亲自带过兵,但毕竟经历了十余年的战事,采石的重要性还是知道的,但川陕总督哈占和四川巡抚杭爱的奏报却给了他当头一棒,更令得武昌行营内的文武将官为之恐慌。
因为哈占和杭爱异口同声奏报平凉提督王辅臣公然造反,以清君侧的名义擒杀衣三捷,然后分兵直逼西安、保宁,汉中,大有席卷川陕之势,而四川和陕西总兵力不过数千八旗和一些地方巡防兵,根本不足以对抗人多势众的叛军,朝廷若不急发援兵的话,川陕易守不过早晚的事。
“王辅臣怎么会反?朕待他可不薄,他怎么能反?衣三捷是干什么吃的?”
在接到奏报的那刻,康熙不敢置信,因为王辅臣的这条小命就是他留下的,而且早在八年前,王辅臣投降那会,他就下旨剥夺了王辅臣的兵权,他想不通只剩百十个侍卫的王辅臣有什么本事夺取平凉军的控制权?
“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康熙怒火中烧,一脸踹翻了御桉,桌上的摆设和奏章洒的到处都是,吓得佟国维和鄂扎还有随驾南书房大臣跪倒了一地,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半响,待康熙平静下来后,佟国维偷眼看了信郡王鄂扎一眼,才开口道:“主子,王辅臣不过守户之犬,许是得知了两广贼寇拿下了江宁,为了自保,才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奴才以为他翻不出多大的风浪。”
佟国维也没有办法,当初王辅臣归降时,他就曾奏对,要求康熙把王辅臣软禁在京师,但康熙为了安抚地方,坚持认为王辅臣既然交出了兵权,那软禁在京和软禁在平凉并没有区别,现在王辅臣再度背反,他生怕鄂扎等人借题发挥,要是刺激的皇帝旧病复发,那可就不好了,为了替皇帝甩锅,他只得把责任推到了马仲英身上。
康熙怒道:“王辅臣不过是守户之犬,那你可有解决西北叛乱的办法?”
佟国维怔了怔,他没想到皇帝会追着问他,而且似乎还对的的回奏有些不满,此时此刻,他甚至有了撂挑子不干的念头。
鄂扎却道:“圣上,奴才早就说过,对待乱党,要除恶务尽,现在王贼复叛,西北不稳,奴才以为当尽快发兵进剿,否则一旦叛军攻入河南、山西,只恐震动京师。”
“调兵征剿?”
听了喇布的话,康熙脸色更难看了,西北叛乱,他自然知道要调兵征剿,可如今北直隶的兵马基本都被他调到了江南,虽说还有几镇绿营和万余八旗留守京畿,但再调兵出征的话,那京师可就真的无兵可守了,万一京师生变,大清的天岂不要塌了?
“调盛京八旗,奴才愿领盛京八旗为圣上肃清西北。”
鄂下抬眼看向康熙,他是对皇帝不满,但他终究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大清的存亡同样关乎到他的荣辱,但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盛京八旗乃是当年大清留在关外宿卫旧都的兵马,因久在辽东,还保持着满洲兵的传统,尤其是其中的索伦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要是能借机把这支军马收归帐下,那他在满清朝廷的话语权将大为提高,说不定还能重现他祖父豫亲王多铎时的荣光。
“主子,盛京八旗乃是我大清的根本,不到万不得已,奴才以为最好不要调动,王辅臣虽叛,然川省贫瘠,人口万不足一,即便被叛军攻占,也无法养兵,况川蜀素来险塞,我军只要扼守险要,叛军想拿下成都也未必是容易的事,陕西方面,西安乃是天下雄城,虽说守军不多,但城内有数万旗丁,只要凭城扼守,贼又岂能促入,为今之计,只有先击溃马逆,重新夺取对伪明的战略主动,王辅臣自然就会重新考虑他的前途。”
说话的是归允肃,他是苏州常熟人。崇祯十五年出生,乃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康熙十八年状元,颇为康熙所喜,很得康熙宠信。
身为皇帝的心腹,他早就知道康熙早就对信郡王鄂扎不满了,自然不同意把大清最精锐的军队交到他的手上。
待归允肃说完,佟国维立时附和道:“归大人说的对,川陕虽然无兵防守,但险塞难行,加上连年战乱,根本不足养兵,时间拖的越长,对叛军越不利,只要咱们在江南打赢了马逆,让那些附逆的叛军知道我大清还是有力量的,届时西北困局自解。”
“辽东乃是我大清根本,盛京八旗如何能轻动?况且远水解不了近渴,等盛京八旗入关,叛军早拿下西安了,这样吧,先调河南和山西绿营进驻西安,再从武昌行营抽调万余兵马入川,先扼守险要,再图后计,佟爱卿的先南后西之策计深得朕心,不知卿可有剿除马逆的良策?”
刚才鄂扎请兵时,康熙气的差点吐血,鄂扎那一句对待乱党,要除恶务尽,刺激他敏感的神经,可王辅臣确实是他下旨赦免的,一时之间,却无法反驳,看到被自己斥责的佟国维依然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而且直指当前战局的关键所在,不免心下感动,因此也宽勉了佟国维几句,想着安抚一下这个忠心耿耿的老臣。
见康熙口气松动,佟国维暗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