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朝野举目皆知,若说铁面无私的林大人有什么触不得的逆鳞,必然是他那绝世无双的公子林铮。 文大学士心慌意乱之下口不择言,为保女儿病急乱投医,却叫林璟登时就变了颜色。 不仅如此,苏文和的目光也幽深起来。呵,小子好本事! 林璟怒从心头起,一张脸憋得通红。文学士此言,就如同在打他林家的脸一般。 且不说像他们这等官宦世家,便是寻常的百姓家,儿女亲事也没有这么草率定下的! 文学士的话就好像在说—— 哦,你儿子爱慕我闺女,我先前看不上你家,只当不知。现在我不愿她嫁去云国,便施舍给你,叫你家儿子舍命娶了她,再去向皇上请罪吧! 林铮是林璟一辈子的骄傲,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即便皇上说他不好,林璟也敢怒怼回去,更何况区区一个文官!此刻没有直接动手打人,已是他最大的修养了。 文大学士见林大人脸上阴晴不定,心里有些没底。但此事实在刻不容缓,他也只能病急乱投医。 林璟深得圣心,他若能在皇上面前劝阻几句,文莹还有救! “林大人,您看...”他心中焦急万分,实在等不得林璟三思,只好出言催促。 在他看来,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姓林的小子在围猎场公然对莹儿表白心意,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 这林大人显然不知自己儿子做了什么好事,还在这里故作矜持。 林璟怒不可遏,却突然笑了出来。 “文大人,孩子不懂事,大人可不能不懂事。一时糊涂的玩笑话,谁若当了真,那才是愚蠢至极,你说是吗?林璟代儿子祝王妃一路走好,平安顺遂!” 他咬着牙说完这话,转身便走。 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对着一脸灰白的文学士说:“对了,我林璟虽说不喜与人纷争,但若是再让我听到谁敢胡言编排我的儿子,我便与他势不两立!告辞!” 他带着苏文和甩袖离去,只留下文大学士在原地哭丧着脸喃喃道:“完了!这下全完了...” 林璟本还怒气冲天的往吏部走,走着走着他却感觉有些奇怪,一回身只见苏文和面色不虞,像个幽魂似的跟着他,一路也不说话。 他心中稍慰,铮儿护送苏文和回京,听闻他二人相处的不错。 这苏大人倒是义气,想必和自己一样,也在因那文学士的荒唐之言替铮儿鸣不平。 思及此处,林璟只觉怒意渐消。 他罕见地出言宽慰苏文和:“苏大人不必动怒。身正不怕影子斜,吾儿行得正坐得端,旁人多言,无需理会!” 苏文和眉头一挑,阴阳怪气道:“大人说的是。林铮这孩子与众不同,实在令我刮目相看!我身子突感不适,今日告假,还望大人批准!” 言毕他也不等林璟应他,自顾自地就往宫外走。 苏文和气势汹汹地回了家,一听女儿在母亲院里,杀气腾腾地就奔了过去。 他一进门便冲着苏晓月嚷道:“你可知那姓林的小子都干了些什么?他倾慕那文家的小姐,人家的爹都替女儿求亲去了!” 他一路越想越气,母亲还说什么此子值得托付,这次她可是看走了眼! 那林铮看着情深意重,谁知他是个风流浪子,对家家户户都情深意重! 苏晓月坐在贵妃榻前,给祖母剥着核桃仁儿,苏老夫人一边亲自给孙女扇扇子,一边慈爱地看着她那专注的样子。 这孩子生的真好,小脸儿晶莹剔透的,这眼睛,这鼻子,嗯,像我! 祖孙俩被苏文和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苏晓月一哆嗦,腿上装核桃的竹筐摔在地上,筐里的核桃骨碌碌地滚的到处都是。 “好端端地,谁又惹你了?你不去当值,回来胡说八道什么?瞧你把月儿吓得!” 苏老夫人刀子似的眼神朝儿子甩了过去,苏文和登时就没了脾气。 委屈地道:“母亲,你这次可看错人了!我亲眼所见,那姓文的今日就当着我的面,向林大人求亲,说那林铮爱慕他家女儿,岂有此理!” 苏晓月满地追着捡核桃,这才听见她爹在说什么,也没过脑子,接着话就说道:“爹,此事你也知道啦?” 苏文和一听女儿竟也知晓,奇道:“什么叫也?你早就知道了?” “那日在围场,他亲口对文小姐说的,满京城都知道。”苏晓月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情绪地将事情的经过告知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