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只慌乱了几瞬,便握紧了拳头渐渐平静下来,他紧盯着宋西固有些激动的脸,沉声说:“你要算什么?” 宋西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觉得他的话十分荒谬似的,反问道:“算什么?父皇竟不知算什么?” 他怒极反笑,冷哼一声:“那好,我来问,你来答,既然父皇装聋作哑,那便由儿子来问你好了!” 大皇子自顾自地同宋帝对峙,由于宋帝要设私宴,殿内的宫人们早就悄悄地撤了出去,眼下只有父子五人还在殿内。 宋瑾瑜同宋珏诚见宋帝呼唤侍卫不得,大皇兄又如此嚣张无礼,自然心知已生变故。 林铮微微侧身,轻描淡写地挡在了宋西固与宋帝之间,以防他突然暴起会伤了宋帝,眼神则与宋瑾瑜悄悄交换。 果然还是来了。 皇上撤出金羽卫,林铮便料定会有人有所动作,没想到试探了最为天时地利人和的宋瑾瑜一番后,发现他并无此意。 第一个动手的,竟然是销声匿迹许久的大皇子。 自从他听从皇上安排迎娶了一位官家小姐后,便极少露面。 朝中还有风言风语嘲笑过大皇子,说他沉溺美色不思进取。 当然,也有自诩高人几分的人揣度他是争储不得,失意落魄之际心灰意冷。 无论如何,有这位新归的势头正盛的元朗皇子在前,大皇子的门前一时冷清了许多。 没想到他却并没有放弃,而是悄悄蛰伏起来,等待致命一击。 又或者说是走投无路,铤而走险? 不管怎样,他的愿景,怕是要落空了! 宋瑾瑜望着这位与自己相争多年的皇兄的背影,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而没人注意的宋珏诚,一个人默默地在角落里偷偷练习着瞄准,准备惊艳所有人。 虽然不知为何大皇兄突然开始发疯,虽然对自己的兄长他有些下不去手,但是若有人想要伤害父皇,却是绝对不行的! 场上微妙的变化,宋西固并没有发现。 他仍旧固执地想要从宋帝身上讨要一个说法。 他看向宋帝的目光并没有太多仇恨,更多的还是悲愤和不平。 “父皇,我来问你,你为何要辜负我的娘亲?是不是因为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帮不上你的雄图霸业?” 大皇子盯着宋帝,问出了这些年最令自己心绪难平的问题。 与激动的宋西固比起来,宋帝则显得十分冷静,他闭了闭眼睛似在回忆,而后睁眼望着自己的儿子,淡淡道:“朕对你娘,没有过任何对不住,更谈不上辜负。” “你胡说!” 宋西固恶狠狠地打断他,他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但无论是存于他想象中的,还是旁人为了讨好他恭维的描述中,他娘都是一个无辜的苦命人。 被权势滔天的父亲侮辱了清白,而后弃之不顾,郁郁而终。 他年年月月都在这般想象,甚至如今恍惚起来,觉得那就是不可撼动的现实。 而此刻宋帝的否认,更加激怒了本就情绪不稳定的宋西固,他猛地向前两步,朝着宋帝走了过来。 林铮反应极快,一见他有所动作,便起身迎了上去,想要拦住看似失控的大皇子。 然而还没等他出手,宋帝便拽住了林铮的衣摆,示意他不必紧张。 宋帝直直地望着自己的这个儿子,面色平静:“既然你想要一个真相,那么朕便给你真相。当年朕还是太子时,你娘本是定好了给朕的通房。然而彼时朕与环儿两情相悦,又哪里还容得下别人?于是朕便欲将她送回宫里去,甚至允诺可以替她寻个合适的夫家,赐她官身。” 宋帝顿了顿,看到大皇子身后的宋瑾瑜,面色有些不自然。 但他还是继续说道:“然而你娘不肯甘心,时常设些手段...甚至,还屡屡破坏环儿给朕的来信,险些就与她生了嫌隙。” 他谈及过往,想到那时数日都没有林环的消息,他送出去的信也都没了音讯。 后来偶然才得知,原来都被那可恶的女人破坏了,他何其愤怒,但彼时少年心性,还带有许多单纯的善意,所以才没将她治罪,没想到却留下了祸根。 那时的林环,还成日在自己兄长林璟的书房中郁郁寡欢胡思乱想,又哪里知道这些复杂的勾心斗角。 “朕格外开恩留她一命,她却误以为是朕对她存有情意,竟然愈发变本加厉,有一次趁着朕不备,竟给朕的茶里下了药...” 宋帝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后面的事情,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