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曼低头,几滴泪,顺势掉在姬文逸的手背上,他的手指痉挛了一下。
他看着她抹眼泪,睫毛沾着泪珠,眼睛下方一片通红,楚楚可怜。
他承认,她哭起来时样子更好看。
他和姬惟明从很小的时候,就不被允许落泪,练功,杀人,炼就一副铁石心肠。
出于某种对过往的逆反心理,他不禁止她哭,纵容她痛快地哭个够。
看着采花贼失去了冷静坚强的表面,哭着求饶,他很畅快。
心有点痒,蓦然产生了一股奇异的愿望,想要弄疼她,让她在他手下哭得更厉害。
口中依然无动于衷:“不嚣张了?”
叶晓曼抽抽噎噎地说,“我以前凶,是师兄师姐教我的,他们说要学些市井坏话,行走江湖的时候才不会被人欺负。”
姬文逸见她展现出老实胆小的一面,觉得稀奇,“上次采花说的话,也是他们教的?”
叶晓曼单纯地点头,打了个哭嗝:“我骂你是我不对。”
姬文逸把她搂得近些,“亲了孤不算?”
“亲、亲到了?”叶晓曼假装吃惊,捂着嘴矫揉造作地喊出来。
姬文逸一阵语塞,看来她是全然不懂,他愤闷了那么久,又算什么。
但他身为上位者,心如磐石,不会因为“冤枉了人”、“解开误会”就放过她,叶晓曼触及到他的利益,该死还是得死。
他估计姬惟明也快到府邸了,“按照昨晚的演。”
他哄骗她,“只要你今天演得好,孤就放你自由。”
叶晓曼感激涕零,双手捧心,“谢谢你。”
姬文逸抬手做了个手势,作为叶晓曼听话的奖励,他把扣除的侍女还给她。
两位侍女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正想磕头,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在旁观者的眼里,叶晓曼分明是一副被姬文逸强迫的景象。
看她坐在姬文逸膝头,惊慌失措,哭个不停,看着多可怜。
侍女们惊诧而愤怒地对视一眼,原来姬文逸早就对叶晓曼一见钟情了。
刚见面时假装的不喜欢,让叶晓曼骑疯马险些丧命,是自私的他为了掩盖扭曲的情感而选择抹杀心爱之人,濯清池夜会,是压抑之后的情难自禁。
他表现出的厌恶,其实是掩人耳目的戏码而已。
侍女们对姬文逸的情感表现方式无法理解,但她们跟着龚曦儿生活在皇宫多年,什么变肽没见过——变肽成姬文逸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两位侍女这次没有再下跪,愤怒让她们挺直了脊梁。
叶晓曼她还是个小姑娘啊,会遭遇今天的事情,一半是被师门逼着过来做任务,一半是为了帮助龚曦儿,她是个好人,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太子殿下,我们西暝国再弱小,也是有尊严的!”
“您今天罔顾长幼道德,羞辱我们的长公主,纵然贵人之怒伏尸百万,但请您别忘了,弱者的怒火也能流血五步,令天下缟素!”
“您今天大可把我们全杀了,但只要我们残存一丝魂念,就会把您的恶行告诸所有人。”
姬文逸不满意了,本应该是你情我愿的把戏,叶晓曼一哭,就全变了味。
侍女如此观感,姬惟明待会过来看,也会是如此观感。
他变成了强取豪夺的一方,姬惟明觉得被抢了女人,只会引起强烈的反弹,当场与他断绝手足之情。
姬文逸让人把破口大骂的侍女拖下去,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叶晓曼身上。
叶晓曼大概哭累了,收了眼泪,把头靠在他怀里。
不说话的她气质清冷出尘,如空谷幽兰,姬文逸对上她,心里的烦躁消失了几分。
“殿下,您的玉佩。”她轻声细气地请求。
真是娇弱。姬文逸垂眸看了她一眼,解下腰带下磕到她的玉禁步。
挡在两人间的隔阂消除。
他把她放在软榻上。
小小的躯体软趴趴的,偶尔哭得抽噎一下,哭得全身软,皮肤软,骨头软,就是个没出息的软骨头。
“昨天你怎么做的,嗯?”
叶晓曼迷迷糊糊地看他。
姬文逸发现她又忘了,昨晚那些演员,召见一次还好,召见多了,会影响太子府的声誉。
姬文逸只能帮她回忆。
叶晓曼乐成一朵花,她万万没想到,只要稍微卖蠢扮演下小白花,就能兑换按摩福利。
指间经常练习弓箭而产生的粗糙的薄茧,充满力量的手背,有粗暴的青筋。
叶晓曼被摁得三魂离体,七魄升天。
她差点乐开颜,老实人的外表一个不小心就原形毕露。
叶晓曼不得不赞叹,姬文逸真的很会。
烧得一骑绝尘。
根据上线的情报,姬文逸很是恪守男德,他的会,源自于他身处的生活环境,什么都见过了,他又聪明,什么事情见过一遍之后依样画葫芦,什么都难不倒他。
这种什么都懂、其实什么都不懂的状态,才是最迷人的。
他俯下脸,与叶晓曼对望。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句描写神女的颂词。
——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