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息怒,定罪是跑不了的,但卑职感兴趣的是这三桩案中案背后的故事。”
穆青澄说话的时候,有意把宋纾余往边上推了推,挡在了他和尸体中间,以免他不经意看上一眼,造成心理冲击。
宋纾余的火气,仍是居高不下,“息什么怒?是本官没给他们父子陈情的机会吗?本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人证物证俱全,他们偏还嘴硬,专跟本官作对!”
两人相视一眼,穆青澄瞬间明了。
她随即低了眉眼,斗胆进言:“大人,审理清楚杀人动机,才能结案啊,否则,不符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官手握证据,管他为何杀人,为何抛尸,直接判他们父子二人死刑,判柳霄为贱籍,流放三千里,永生永世为奴,至于柳夫人,还解什么毒?抛尸是重罪,念她一介妇人,就免她死刑,陪着柳霄一起流放好了,兴许连一百里都走不出去,就会死在路上……”
“大人开恩啊!”
不待宋纾余说完,柳沛疯狂叩头,声泪俱下,“求大人轻判我娘和阿弟,求求大人了!”
宋纾余冷嗤道:“开恩?你算什么东西,你的面子比梁侍郎大吗?凭何叫本官开恩?本官忍至现在,没有将你们父子三人各打五十杀威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别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柳霄顾不上其它,一把揪住宋纾余的官服底襟,急声问道:“我娘中毒了?怎么会中毒呢?谁下的毒?我娘现今如何了?”
“问你爹!”宋纾余愠色不减,一个眼神过去,衙役立刻把柳霄的手扯了回来。
柳霄转头便攀上柳长卿的身体,眼泪珠子不停地往外涌,“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您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娘不能有事,我哥也不能死,我……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一家六口,会走到今日家破人亡的地步?”
柳长卿猛地推开柳霄,怒骂道:“你为何要作死?你好好的呆在家里不成吗?流放三千里,你还有命在吗?”
“爹,全家人都要死了,依依也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当孤魂野鬼吗?”柳霄痛心蚀骨,须臾间,便下了决定,他朝宋纾余叩头,道:“请大人判我与家人同罪,一起处死,柳霄感激不尽!”
“不可!”
“阿弟,不可以!”
柳长卿和柳霄几乎同时出声,两人面色俱变,又惊又急!
宋纾余不假思索,一口应允,“行啊,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的嘛,省得互相拿捏威胁,反过来为难本官!”
柳长卿气得怒目圆睁,“宋大人,你这是草菅人命!”
正在这时,有衙役来报:“禀大人,柳夫人醒了!”
宋纾余抬了抬下颔,“传召柳夫人上堂!这下子,柳家的人,才算是齐活了!若柳夫人也主动求死,本官多砍一个脑袋,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是!”衙役退下。
柳沛简直要疯了,“宋大人,您一定要如此逼迫于人吗?”
宋纾余毫无形象的直接啐了一口,“呸,本官没耐心跟你耍太极,你原先说,只要本官有证据,你就会招供,结果呢,你出尔反尔,小人行径,不配本官再与你多费口舌!”
见状,穆青澄扯了扯宋纾余的袖子,小声说:“大人,卑职特别想知道杀人动机,您……您能否再给卑职一个审讯的机会?万一挖出来的实情,有利于柳夫人和柳霄,他二人可能够不着死刑,流放也用不着,兴许关在大牢服刑几年就够了……”
“大胆穆仵作,你想徇私舞弊?”宋纾余一声喝断,俊颜铁青。
一直静观审案的陆询,顿时悬起了一颗心,生怕穆青澄当众驳了宋纾余的面子,遭到惩处!
“宋大人……”
陆询欲开口说情,可才张了嘴,竟见穆青澄跪在了宋纾余面前,温声软语道:“大人,求您开恩啊!”
“就算本官给你机会又如何?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宋纾余沉着脸容,语气未有松动。
穆青澄眼眸突然一亮,“大人,卑职还有招儿!若不然,卑职跟柳夫人聊聊柳长卿的暗恋手扎?对了,此等不为人知的风月情事,该跟柳沛、柳霄也分享一下啊!”
此话一出,柳长卿为柳霄鸣不平的怒气,霎时演变成了为自己的惊慌羞愧!
柳沛和柳霄哭到中途,双双止了音,皆是一脸迷茫,“什么手扎?”
“穆仵作,你卑鄙无耻,不讲道德!”柳长卿急于阻止,老脸竟然涨得通红。
穆青澄莞尔,“跟没有道德的人讲道德?柳长卿,你当我是圣母娘娘吗?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们端看谁能更胜一筹喽!”
柳长卿一口老血险些呕了出来,“你,你……”
宋纾余思忖道:“既然穆仵作还有绝招,本官便给穆仵作一个面子,允你继续审讯。但是,本官把丑话说在前头,如若不见成效,本官便直接宣判了!”
“多谢大人!”穆青澄欣喜不已。
宋纾余伸出一只手,扶起穆青澄,然后请陆询、季越等诸人各归各位。
柳夫人是坐着轮椅,由衙役推进来的。
昔日富态雍容的柳夫人,宛如风霜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