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盯着前方,大家大气不敢喘,眼前的一幕对于不懂的人来说只是换个人上去讲话,可对于他们这些经常接触这类消息的人来说,这硝烟味太浓了。
胡老爷子一步步的走上主席台,在崔益平复杂的表情下站在了主席台的话筒前。
“各位,首先欢迎你们来到东江!”
老爷子语气很是平淡,可这平淡中又有唏嘘,他似乎想回忆起了从前,说道:“东江是个好地方啊。”
“也不怕大家笑话,我是逃难来的东江,还记得那时候还没开放,老家汉东爆发了天灾,先是大旱又是洪水,国家想救也来不及,家没了,爹淹死了,妈饿死在了路上。
她骗我们兄弟俩说已经吃了,我俩也是饿急了眼,没细想,吃光了馍馍。
那年,逃难的很多,我们兄弟俩一路上也受到不少人的照顾。
坐过驴车,帮人扛过行李,也得了些吃的。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来到东江,东江的人很善良啊,我们兄弟俩饿了三天,遇见了贵人,每人得了一碗稀粥。
贵人只是个普通人,供销社的主任,十来年前去世了,当时我们兄弟俩特意过去祭拜。
给恩人磕头!
稀粥是真的稀啊。”
老爷子说到这里自己忍不住笑了,说道:“我数了,碗里就一百零七粒米。”
现场众人寂静的听着,没有人敢开口打断。
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可恩人施粥半月,耗尽米粮,被开除职务。
就是这么两碗稀粥,我和我弟弟活了下来。
一晃眼快五十年过去了。
我在东江得了许多人的帮助,这确实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地方,这里的人厚道,实在,善良。
那年,我和我弟弟寄宿在老梁村的村长家里,村长是个厚道人,知道我俩逃难来的,给我俩吃住,我俩帮他做工,帮他在村里到处跑,慢慢的整个村子也都熟悉了。
后来老村长死了,大家选村长谁都不服谁,最后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们为了维持邻里之情将我推上了村长的位置。
自那时我开始从政。
从村长到如今的副总管,分管一省之经济,我这中间遇见了太多的贵人。
我感念东江人给我兄弟俩一条活路,我一步步高升的途中不断的立誓,绝不祸害东江百姓。
我兄弟也做起了生意,这一晃几十年过去。
要说我没有帮过他,那不可能,这其中的事情大家谁不心知肚明?可我还是敢拍着胸膛说,我胡振民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
胡老爷子的声音很大,震耳欲聋,压的众人更加不敢喘息。
这般的凛然正气,举手握拳,浩浩荡荡,让江大帮的众人额头开始冒汗。
来自于精神上的冲击。
是堂皇大气,是问心无愧,是声震百里,是直击心灵!
老爷子淡淡道:“我兄弟也起家了,但因为我俩胆小怕事,数十年过去,资产仅有三四十亿。”
有人惊愕抬头,是来自于外省的人,他们不了解,不知情,但很是吃惊。
如此高位,帮扶兄弟,兄弟才三四十亿?
确定是帮了?
而更多的本地人则是心知肚明,他们明白了其中的门道,老人的存在就是定海神针,不会让他兄弟遭遇未知的风险,可以财富稳步提升,但很显然他也没有直接帮他兄弟。
四五十年啊。
能存在数十年的生意与企业,背后有人的,能够稳定发展的,在资产快速膨胀的今日,那个不是几百亿上千亿级?
那可是第一批下海从商且已经发展起来的生意啊。
就算每年通胀下去,资产都翻了多少番了?
更别提一直有人为之操持。
胡家的钱,干净!
这是众人的第一想法。
毕竟有瀚海集团在前,仅仅只发展了二十多年的瀚海集团就价值快万亿级,这比较起来差距太大。
而紧接着,胡老爷子说起了东江的经济。
“组织找我谈话时说,东江的经济是活跃的,是值得投资值得用心去经营的,当初我升职分管东江经济,我有太多的想法和抱负去实施,去回报这个救了我们胡家的东江。
可五年了!
我做了什么?
我尸位素餐,每日饮粥,郁郁不得志。
我无能为力啊。”
说到这里,在大总管动容的目光中,胡老爷子拍着主席台咆哮道:“东江的经济是活跃的吗?不!表面活跃的小民经济下是固若金汤,坚如磐石,水泼不进,针扎不透,雷打不动的瀚海集团东江商会,是以江大帮为核心的既得利益集团,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暗地里的官僚主义。
是曾经意气风发与天比高,数次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大总管一手缔造出的经济集合体。
是那个曾经带领东江崛起,成为东江支柱,发展于全国各省之前,缔造出东江自豪的瀚海集团。
是曾经我们引以为傲的荣耀!
是如今不愿放弃往日成就,躺在功劳簿上数钱,缅怀着昔日的辉煌与歌颂却埋头搞垄断的瀚海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