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眼前的六翼虫却突然晃了晃,景泱一愣,随后发现,不是六翼虫在晃,是她自己整个人站不稳了。
“你做了什么!”景泱大惊失色。
她提防着很多人,但从未提防过这只小甜虫。
它的善意和单纯就和他酿造出来的这一份蜜一样。
是无比纯净的。
可她没想到,六翼虫竟然?
“你竟然给我下药!”
景泱狼狈的要倒在地上,却被坚硬的足肢猛地拖住,六翼虫用一双悲伤的眼睛看着她,连那份悲伤都在眩晕的视角中支离破碎,变得不再真切起来。
“景泱姑娘。”
六翼虫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蹲下了,还将她扶到了床上。
细心的替她盖好了被子。
“我其实一直……”他鼓起勇气,这么大的个头发出的声音却跟蚊子叫似的。
足肢都害羞的绞在了一起。
勇敢的小甜虫有勇气代替她去死。
却没有勇气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
最后,它也只是一脸幸福地说:“当年你救了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一直都感激你。”
“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我真的很喜欢你……和大家,你们都应该活下去。”
“虫族才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景泱一直不认为六翼虫会伤害自己,哪怕自己马上就要被药倒了,她的想法也都没有变过。
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六翼虫咬这么做。
可现在听见这些话。
她脑海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景泱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你,是不是?你别……”
可她到底还是抵不过那猛烈的药效。
伸出来的手到底没能握住他的足肢。
跌落在了柔软的锦被上。
六翼虫忍不住用足肢轻轻的勾起她的手指。
“真好。”
“这是我第一次牵你的手。”
他两只眼睛眯起来,满足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样。
殷念坐在旁边的窗台上,后背顶着从窗外吹进来的风,真是奇怪,明明她在这里没有实体,别人也看不见她,她却能感受到这里的一切。
包括此刻这只傻虫的心情。
六翼偷走了景泱为自己早早就准备好的药。
他背着自己的小背篓,一路往外走。
路上遇到了不少人,所有人都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一一回应,将他们的脸深深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最后走到门口的时候。
他看见了母树。
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母树第一次没有坐在树杈上。
她站在晨光和大门的交界处,踩着一角的黑暗,在半身沐浴到的阳光里回头看着他。
“你准备好了吗?”
她那双总是看起来不够沉稳的眼睛,此刻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六翼虫脸色微微僵硬了一瞬,随后便释然了。
是啊。
纵然景泱是真的没有察觉到他在偷听。
可根须遍布整个领地的母树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知道。
甚至可以说是推动了这件事情发生的。
“抱歉。”母树看着他,那双眼睛里也有悲伤的神情。
殷念多看了一眼,因为这是她看见的母树永远不会出现在脸上的神情。
她喃喃:“看着还怪别扭的,不习惯,啧啧。”
六翼听了母树的道歉,一个劲儿的摇头,“我很感激您,收留了我。”
“收留你的是大家。”母树两只手负在身后,她身上的稚气终究会褪去,如今以有了一点‘执棋人’的风范,“景泱是栋梁之材。”
“那两颗药很珍贵,换魂计划也是有人实行会更好。”
“但我不希望那个人是景泱。”
“她比那两颗药更加珍贵。”母树轻声说,“但除了她,能接近虫族那边的,就只剩下你了。”
“景皇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很担心她。”
“可明皇就好多了,他并没有景皇那样的脑子。”
母树看着面前这只纯稚的虫族,“这件事情,你去做会很好。”
“我知道。”六翼虫点头,他是自愿去的。
母树没有再说下去。
她目送这个勇敢的小虫族离开。
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曾见过不少人间至情,生死一线间的坚定不离也不在少数。
可她是第一次,在一个虫族身上。
看见了对人族的爱意。
“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母树喃喃。
殷念站在旁边利落点头。
然后一脸骄傲的拍拍自己的胸脯,对旁边的母树说:“放心吧,以后这种事情就挺常见的啦,比如我!”
虽然母树听不见。
而殷念也在下一刻就被拖拽到另一个幻境中了。
六翼直奔虫巢,成熟后的他能轻松控制自己身上的气息,他将气息汇聚成一团,很快就有虫族出来抓了他。
“好啊!”
它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