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看起来更高兴了,“可惜我到死都没有和他表明过自己的心意。”
“是呢。”殷念挑眉,在旁边帮腔,阴阳怪气的挑眉活像村口嗑瓜子说闲话的老大妈,“胆小鬼,咦!!”
“没关系,我不后悔。”六翼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平和,并没有因为殷念的这两句话生气。
比起很多人死后的面目狰狞。
满心怨恨。
殷念在六翼身上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平和,他的眼神总令她想到破土而出的第一根笋芽,从头顶飞过柔软的雏鸟尾巴,那是一种生机勃勃却又没有攻击力的柔软。
他眼中的爱意不曾随着时间的流逝减少一分,“我和她,这样就是最好的。”
“一个虫族卑劣不堪的爱意,不该成为她人生中一个任人谈论的污点。”
从他最开始看见景泱,景泱就是高高站在云端的人。
他怎么能容忍因为他自己,让景泱坠落呢。
“景家还好吗?”
时至今日,在景家受到的恩惠,那样的庞然大物,清正大族,他记忆里的细节都还是那么清晰。
“不好,已经败落了,现在景家也就剩一个孩子了。”
“灭门了。”
殷念没什么情绪的说。
六翼缓缓闭上了眼睛,“是吗?”
他声音微微发抖,可能是消息实在过于惨烈,竟让他那样平和的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悲哀的阴影,“如此清正的大族。”
“就是因为清正,才会被针对吧。”殷念见怪不怪道,“你在人族生活的时间不算长,但也应该知道,那边也有坏人和好人,有的时候,在某些方面,我们虫族反倒是比人族更光明磊落一些。”
六翼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确实。”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紫胶法,你虽然看了,但是一遍是不够的。”六翼正色走来。
殷念却歪着头:“谁说的,一遍就够了,我已经记住了。”
六翼哑然失笑,“也是,你比他们都厉害。”
“当然,像林枭那样的家伙,我一拳就能打死一个。”殷念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你为什么要教林枭?”
“教了,却又不教给他真正的功法。”
“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一点。”
“我知道你弄这个祭台,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产卵的时间,也是为了托孤。”
“但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周围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多了,殷念已经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处不在的吸扯力。
可殷念却丝毫不着急,半点都不担心自己被挤出去之后,心中的困惑就再也解不开了。
六翼听见这话倒是无奈的笑了笑,“因为太久了,久到祭台都不再有人打理,也有很多人对此抱有怀疑态度。”
“我必须得让他们看见好处。”
“放出去一些。”
“才能让他们继续供养这个祭台。”
“在这之前,我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遇到你。”
遇到一个他设立祭台时,真正想遇到的人。
殷念比他想象中的更完美,她同样是贪喰一族,可眼底却压根儿看不见多少对虫族的喜爱,就连心上人同样是人族这一点也令他格外满意。
“我会选择林枭,实在是因为贪喰一族数量太少。”
“比起那些皇,林枭有一句话是打动了我的。”
殷念听见这话,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他说他喜欢的人也是人族那句话?”
六翼默认了,两只手垂在身前交握,不安的揉搓了两下,这么久过去了,他不好意思时的小动作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傻啊?”
“人家南卉根本就不喜欢他,他也就是嘴上的喜欢,自我感动式的深情,南卉到现在还被他锁在屋子里,一碗一碗的灌着药呢。”
“要不是我出现了,南卉说不定都被他搞傻了。”
一直都很平和的六翼在听见这话之后,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情,“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她倒是绝口没提自己去抢男人的事情。
那她和老东西肯定还是不一样的嘛。
她那是两情相悦。
强拧的瓜都甜的不得了,这福气哪里是那根老光棍比得起的?
“罢了,反正你会杀了他的,不是吗?”六翼的眉头重新舒展开,笑着看向殷念,“我最后一缕神识就要散了。”
他一步步的朝着殷念走近。
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上,殷念只觉得头一阵冰凉,并不难受。
“虽然你说你已经学会了紫胶。”
“但我想,你还是该看看这个。”
“是我在最后的日子改良后的紫胶法,虽然还不是很完善,但我尽力了。”
随着他的手指落在她的额头上。
无数讯息纷纷涌了进来。
殷念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耳边的呼啸声,争吵声,就像是从一个隔离着声音的水泡突然炸开,随着涌进肺腑的气息变得冰冷清凉,骂声也逐渐清晰起来。
而且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