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子学了观占之术。”苍厘随口乱诌,“刚才算过,屋里封印的就是当年瞒报的婴儿。这孩子生前撞邪,产后异变,章家人便用朱砂尺压着,又设了这道场镇邪。”
“……听着倒是在理。”白荧舟将信将疑,“但观占术有这么好学?”
“嗯,不只观占术。”苍厘张指结印,眼神示意牧真进屋,“你们退后,我要作法了。”
他当然明白这朱砂尺取时不宜,需得先行净化仪式。适才牧真直言,进得铁卵之内,便感受到婴儿身上蓬勃浩荡又格外纯粹的死气。一旦取走朱砂尺,死气与生气相撞,鬼胎必然异变。届时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此地生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若提前规避,将那死气彻底化去,一了百了。
正思量间,平屋内灵压骤降,屋中两道气流盘曲矫首而撞,有如高空之上双星相击,几息间炸开一团白热光晕。
庞然灵流轰而四溢,冲溃门窗,惊涛骇浪般卷来。苍厘屏息定气,自在热风中岿然不动。他身后两个却猝不及防,连着打了好几个趔趄——寇驰丽一个没站稳,甚至给吹出院墙去,唬得白荧舟直接收了傀丝,任她自生自灭去了。
疾风势如泄洪,千回百转,将将欲散时,一枚巴掌长的绛尺随风旋出,稳稳落进苍厘手心。
苍厘收拢指尖,对着白荧舟晃了晃尺子,“可以摘药了。”
白荧舟明显松了一口气,“还算你靠谱。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他一动,整条左臂垂顿一瞬,露在外头的指尖和臂膀微晃如傀人,已是彻底石化之态。
再一细看,这瘟症比想象中起得快。一抹青灰已沿他胸口蔓开,纤细的锁骨亦凝结成石。
事不宜迟。两人行至中庭,正与寇驰丽迎头碰上。
少女鬓环歪斜,揉着后腰,跌跌撞撞,眼中盈了一层薄泪,“好大风,你们怎么都没事啊。”
“你眼睛摔没啦?你看我像没事吗?”白荧舟恶声恶气。
寇驰丽摔傻了似的,当真伸手去揉眼,“……我眼睛还在,你看上去是不大好了。”
“去去,我不和傻子说话!”白荧舟自讨无趣。
出了章宅,往城门口走。好容易到了,三人却是齐齐一怔。那城墙上光秃秃的,之前所见的荒草全不见了。
记载中,圣者莲率先发现草犀之效,并以朱砂尺去其毒性救治受灾民众。
这种药草比较独特,仿佛是专门为瘟疫而生。它距离毒源很近,于青乌伏诛后凭空消失,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苍厘下意识与牧真对上了眼。
难道有人与他们同时进入幻境,悄不做声地杀了青乌?
第40章 解铃果须系铃人
【你觉得有第五人吗?】苍厘思索,【不管有没有,青乌应当还在此处。】
【同感。】牧真颔首,【无论重历圣者往昔之事,还是先前圣像上的暗示,诛杀凶兽应该算得最终考验。倘使青乌不复,幻境也当瓦解。】
两人念头转在一处。虽不确定,但总算能各自往其他地方想一想。
不待再次商量,白荧舟又开始呻吟。
章宅本就距城门比较远,一路下来,他的症状又重一些,右手也开始灰化。他肉眼可见地开始焦躁,动了动半僵的右臂,重新控制了寇驰丽。
“别忘了,我刚才说过,石化前第一个把你绞死。”
白荧舟急了。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幻境里是否真的会因为这瘟疫丧命。就算再怎么笃定圣阙不会害人,自己的性命也不好随便乱赌。
寇驰丽也不挣扎,耷拉着脑袋,一脸无助地看苍厘。
苍厘稍一沉思,蓦然觉察出一点端倪。
“我们可能走错方向了。仔细看,这不是进来的城门。”
白荧舟却看不出来,只将寇驰丽拖着,有气无力道:“那你速去速回,她留这儿陪我。”
少女勉强给他控着半边身子,只娇声哼道:“轻点儿,你弄疼我了。”
苍厘心中起了一点异样:寇驰丽的脑子像是真的摔坏了。
但他没空管她又在打什么主意。自转道而行,照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苍厘脚程快,不多时另一个城门已然在望。只远远一瞥,墙缝间居然如方才那处一般秃。
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还是有人将青乌杀了?】苍厘顿了顿,【圣灵子,你是不是趁我们搜查章家的时候,悄悄把青乌干掉了?】
牧真:?
苍厘凝目,反复思索先前有何遗漏的蹊跷之处。恍然想起刚才临走前瞥到的白荧舟,蓦然道:【不对!】
【什么不对?】
【如果我没猜错,草犀就在寇驰丽身上。】苍厘迅速道。
牧真懵了。未及解释,两人又往回赶。远远眺见那城门底下只剩一个彻底石化的白荧舟,寇驰丽则不知所踪。
苍厘叹了口气:【现在想想,她大概是在吹出院墙后被什么东西替换了。】
在章宅时,寇驰丽给白荧舟操线掌控,两人尚且相争。但到了城门后,白荧舟明明自顾不暇,寇驰丽却不趁势反击,反一副随波逐流听之任之的样子,这就不对劲了。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