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宫闱,她以为凭借着自身的姿色和家世,才获得了萧景煜的宠爱,却没想到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随意摆布,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些天真和幻想,想起了自己曾经对爱情的渴望和憧憬,如今想来,是多么的可笑和讽刺。
冷宫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几声乌鸦的哀鸣,更增添了几分凄凉。
柳云裳枯坐了一夜,眼前不断浮现着过往的种种,心中如刀绞般疼痛。
窗外的夜色渐渐泛白,柳云裳却觉得周身一片冰冷。
她木然地坐在那里,任由晨曦的光线一点一点爬上她苍白的脸庞。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伤,轻轻地踢了她一下,像是无声的安慰。
柳云裳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呢喃:「孩子,是娘对不起你,娘不该把你带到这个世上,让你一出生就背负着耻辱……」
她缓缓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梳妆台前。
镜中的女子面容憔悴,毫无血色,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嚣张跋扈的模样?
柳云裳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短暂而又可悲的一生。
从小到大,她都活在嫡母和嫡姐的阴影下,被她们肆意欺凌,却不敢反抗。
好不容易进宫成了皇上的女人,原以为自己可以母凭子贵,摆脱庶女的身份,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沦为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她恨,恨自己的出身,恨自己的无能,更恨那些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
柳云裳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拿起桌上的毒酒,一饮而尽。
不久趴倒在了桌子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她终于解脱了,解脱了这充满算计和背叛的牢笼,解脱了这让她窒息的人生。
清晨,一缕微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在柳云裳毫无血色的脸上。
她趴在桌子上,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空荡荡的寝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那是毒药特有的味道,也是死亡的气息。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含嫣一进门就看到这幅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连手中的托盘都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冲到柳云裳身边,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可是柳云裳的身体却如同一片毫无生气的落叶,任由她摇晃,却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含嫣的手触碰到柳云裳冰冷僵硬的手指,那触感如同坠入冰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柳云裳的鼻息,却只感觉到一片冰凉。
「小姐……您怎么这么狠心,丢下含嫣一个人……」含嫣瘫坐在地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她想起了柳云裳平日里的音容笑貌,想起了她对自己的好,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含嫣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那只空荡荡的酒杯上,她颤抖着拿起酒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一股熟悉的苦杏仁味让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毒酒……小姐,您竟然喝了毒酒……」含嫣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知道,柳云裳这是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
她想起昨晚柳云裳眼中的绝望和悲凉,想起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含嫣的眼泪滴落在那只空荡荡的酒杯里,她拿起酒壶,一口将残留的毒酒一饮而尽。
「小姐,含嫣来陪您了,黄泉路上,您等等含嫣……」
含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她倒在了柳云裳的身边,嘴角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仿佛终于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清晨的阳光透过冷宫破败的窗户纸,照在两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上,也照亮了地上那满绝望和控诉的斑驳血迹。
「小姐,您慢点,小心台阶……」白芷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倾歌身后。
楚倾歌充耳不闻,径直穿过游廊,满脑子都是方才听到的消息。
柳云裳死了,服毒自尽,和她一同死在冷宫的,还有她那忠心耿耿的丫鬟含嫣。
「怎么会这样……」楚倾歌喃喃自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让她如坠冰窖。
柳云裳死了?
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柳云裳,竟然死了?
她不是不知道冷宫的可怕,也知道如今柳家被问斩,可柳云裳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人,更何况她腹中还有龙嗣,谁敢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除非……是萧景煜的意思!
前几日还在锦绣宫叫嚣柳云裳,说没就没了?
就因为丞相府的事,皇上就真的这么绝情,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小姐,您别担心,说不定只是宫里那些碎嘴的乱嚼舌根,当不得真的。」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还以为她是害怕了,连忙出言安慰。
楚倾歌摇摇头,柳云裳的死讯,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宫里头消息传得最快,更何况还是这种秘而不宣的丑事,若非皇上授意,谁敢如此大肆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