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自秋硬生生守了燕呦呦三天三夜,堂内的冰换了一盆又一盆,最后燕煌钰亲自去劝,才勉勉强强同意下葬。
葬礼结束宫内就传来消息,说皇贵君在六殿下下葬后便自请出家,称自己万念俱灰,不愿一人享受这荣华富贵,只求一人去神殿为孩子祈福。
燕煌钰答应了,特意批了一大笔钱在神殿主殿让神官好好修缮一番。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谁知这些消息传到了苏自秋的母亲耳朵里,什么突发疾病死亡,什么被派去祈福,以及已经在各大臣间秘密交流的三殿下要被封皇太女的情报。
苏家家主,苏自秋的母亲,那位当年凭借一己之力带着几千人破侵略国几万人的将军,在燕煌钰手下待了那么多年,何尝看不懂里头的门道?
她当即勃然大怒,直接在苏自秋离开后宫的第二日在朝堂上一摔手中之物,指着张常兮破口大骂,将张家这些年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一件一件翻出来摊在明面上,顺带着骂了燕于飞一通。
那日“恰巧”身体状况“凑合”上了朝的燕栖夜站在阶上,肩膀上栖着无人可见的凤凰,一人一神兴致勃勃地看着苏老将军以一敌百,看似把左相骂的找不着北,实际上指桑骂槐,句句诛顶上坐着的统治者的心。
张常兮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还会被旁人在朝堂上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指着骂,想反驳又苦于对方字字属实。
她在仕途上的成就确实远超于苏老将军,可对方的功绩每一桩都是实打实的为国抛头颅洒热血。
三殿下还需要对方手里的兵权。
参考当今君上称帝之路,没有兵权的皇太女和纸老虎无异。
张常兮脑中思绪飞快转动,抓着苏老将军喘气的空隙插嘴:“苏老将军消气,消气,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何必发这么大火?”
苏老将军冷笑声:“何必?要是我不来发遍火,你是不是以为苏家已经死绝了?我这辈子女儿不分嫡庶一共四个,两个死在战场上!唯一的儿子送到宫里,本以为能够享享福,你们倒是好,一个个的欺负他是不是?他就一个孩子,他就要那么一个孩子,你们一个一个的到底想干什么?!”
燕栖夜被苏老将军的声音吼的耳朵有些疼,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
张常兮身后那些站立不安的大臣见燕栖夜挪了位置,紧跟着往后退一步,徒留张常兮一人面对苏老将军的咆哮。
顶上的燕煌钰几度握紧把手又松开,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任由底下之人发火。
张常兮心里叫苦不迭,实在不愿意去看帝王的暗示,嘴上还是为自己开脱:“原来是六殿下的事。苏老将军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六殿下是被上天收回去享福去了,皇贵君也是自己要求去神殿祈福的,何来逼死一说?”
苏老将军听都不想听张常兮的狡辩,这种破话她在战场上都是当个屁给直接放了。
她五大三粗,不吃这一套。
“张常兮你个老东西,只有你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宝贝?你真他爹的放你爹的老狗屁!你他爹的做的了什么吊事你自己清楚!你张家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你心里门儿清,别在这里给老娘放狗屁!”
“你用词怎么如此粗鄙!君上和四殿下都在这呢!”
“我可去你爹的!说不过就拿别人当挡箭牌?”
苏老将军“呸”了声:“老娘告诉你,姓张的,我可不怕你背后的那些小手段,也让你家宝贝孩子把尾巴夹紧了,别以为谁都和令狐那老好人一样......”
本还在看热闹的燕栖夜一听“令狐”二字,心中警铃大作,抢先一步打断苏老将军的话:“够了!苏将军,朝堂之上岂容你这般胡闹?你有异议都回去写本子上逞给母皇,这样像个泼夫一样大吵大闹成何体统?皇贵君知道了又有何感想?”
苏老将军猛然发现自己贪图一时嘴快,马上要把那件禁事抖出来。
苏家其他人等自家家主发完脾气才假惺惺地上前一通劝,把人给劝好。
终于结束被骂的张常兮松了口气。
苏老将军倒是不怕把那事给抖出来,她可不一样,她得遭大殃。
苏老将军冷静下来之后分出个目光去看刚刚劝说自己的燕栖夜,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就在凤凰开始替燕栖夜不满的时候,突然冷笑一声。
无辜被迁怒的燕栖夜:?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四殿下?当年臣第一次见的时候,四殿下和根豆芽菜似的,这么多年过去,站这儿隐隐约约有你母皇当年几分的风范。”
顶上坐着的燕煌钰脸色微变。
燕栖夜微笑:“谢苏老将军夸奖,只是后面那一句,本王担当不起。”
“担当不起?哈,也是,论像还是张家自产自销的皇女最像,你和个空架子没什么区别。”
苏老将军话中有话。
燕栖夜懂装不懂。
燕煌钰看够了闹剧,开口:“苏老将军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还是多多休息吧。今日此事,朕就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