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中。
芙蓉正在手忙脚乱地摆弄着茅草,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眼瞧着就要入冬。可是冷宫里的人就如同被这紫禁城遗忘了一般,入冬的棉衣迟迟没有送到。
赵容媛缩在床榻的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她头发蓬乱,面色苍白干瘪,与往日红润丰盈的美人判若两人。
芙蓉抱着一捆茅草进来,小心翼翼地将茅草围在赵容媛身边。
“娘娘,这冷宫之中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御寒,这些茅草还是奴婢从院子里的墙角处割下的,娘娘先将就将就。”
芙蓉的手指被冻得青紫,身上只着一件单衣。
她已经把送进冷宫的粗布衣裳全给了给了赵容媛穿,但赵容媛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如此天寒地冻之苦,这些粗布衣裳穿上之后还是无济于事。
赵容媛强撑着睁开眼睛,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气若游丝。
“芙蓉,你跟我进来受苦了。”
“我的父亲如今已死,恐怕今后没人能救我们出去了。”
芙蓉灰扑扑的小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草灰,眼角闪出一丝泪光。
“奴婢自小服侍娘娘,没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娘娘去哪里,奴婢就跟去哪里。”
听到这话,赵容媛心里好似涌进了一股热流。
父亲利用她,皇上厌弃她,宫里的其他人都对她落井下石,没想到最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还是只有芙蓉。
她的眼角逐渐湿润,紧紧握住芙蓉的双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心头苦涩、力不从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正当她们发愁入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挨过的时候,屋子里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巨响,尤为刺耳。
随着木门打开,涌进来的还有一阵冷风。屋内本就寒冷,现下又重了几分。
赵容媛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她抬头望着门口,只见一个侍卫进来,手中还拎了一个盒状的东西。
那侍卫将手中的食盒往地上猛猛一摔,大声喝道:
“喂!你们两个!御膳房送来的东西,吃吧!”
芙蓉一听是御膳房,两眼立刻冒光。
自打她们进了冷宫以来,宫人们送来的都是些馊饭馊菜,而且就算是这些东西,都不按时按点送,所以她们只能饥一顿饱一顿。
那侍卫将食盒扔下,转身便离开了屋内。
芙蓉连忙小跑着上前,将地上的食盒端到淑妃面前。食盒打开,扑面而来一股香浓的稻米气息,还有诱人的油脂香气。
食盒之内,放了两碗米粥,还有一荤一素两份炒菜,外加一壶酒。
芙蓉赶紧将沾满了草灰的手往身上的单衣蹭了蹭,蹭干净之后,端出一碗米粥递到赵容媛面前。
“娘娘,娘娘,是米粥!”
“您快喝一口,喝了之后就有力气了!”
米粥的香气直钻赵容媛的鼻孔,她将身子倚在床榻边架子上,挣扎着勉强坐起,狼吞虎咽地将米粥一饮而尽。
芙蓉在一边看着,强忍着直咽口水,露出欣慰的笑容,激动地说道:
“娘娘,听那个侍卫说,这些吃食是御膳房送来的,既然是御膳房送的,没准就是皇上的意思!”
“看来皇上还是挂念着娘娘的!”
赵容媛嘴中塞满了吃食,她一边吃一边点了点头。她也认为这是皇上授意,若非是皇上的意思,不然谁敢往冷宫中送吃食。
她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却注意到芙蓉在旁边一筷未动。
她抬头满脸疑惑地望着芙蓉。
“芙蓉,你怎么不吃?”
芙蓉咽了咽口水,赶忙摇头摆手。
“没事娘娘,您快吃吧,我不饿,不饿!”
可是芙蓉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肚子中就传来咕咕叫声。芙蓉赶忙低头掩着肚子,满脸尴尬。
赵容媛心里明白,芙蓉哪里是不饿,明明是想将吃食都留给自己。
于是,她亲自从食盒中拿起另一碗米粥,递到芙蓉手里,轻声说道:
“快吃吧。”
赵容媛一再坚持,芙蓉也不好推辞,便将那碗米粥接下。
主仆两人很快风卷残云,用吃食填饱了肚子,这是她们自打进入冷宫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
此时,食盒中还剩一壶酒,芙蓉为赵容媛斟了一杯。
“娘娘,烈酒能够暖胃,您将这杯酒饮下,身体一定能暖和起来。”
淑妃接过酒杯,却往地上一倒,嘴中喃喃道:
“唉,这第一杯酒,权当为我死去的父亲践行罢了。”
接着,她又自顾自的拿起酒壶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的倒给自己。
赵容媛沦落至此,父亲又正值新丧,她心中苦楚。芙蓉不会饮酒,她只得一人饮酒,喝的昏天黑地,铭酊大醉。
…………
到了十五的日子。
李玄盛照例留宿凤仪宫中。
皇后如今身子愈发重了,再有三四个月,便将临盆。所以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腹中的孩子身上。
从前李玄盛来看她,她还满心欢喜。但现在孩子事大,李玄盛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