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世间最薄情的是男子,风九歌怕是毫不怀疑,可若这人换成女子,那她就要思忖一番了。听檀王这语气,怕是自己成了最薄情之人,伤得他体无完肤还不够还要将他一颗真心拿捏在手反复把玩才尽兴了?
风九歌想起自己那日撞见沈少寺与宁蔓恩爱缠绵,眼底的怨与恨深入骨髓,她疼呐,疼得四肢百骸都颤抖,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悲哀。
而此时此刻,她却在顾北彦的眼底看到了这份悲哀,一如往日的她一般,毫无生机,仿佛只要自己再说一句就可以将他直接判入死刑。
男子如此问她,因两人贴近的身子,风九歌轻易便察觉到顾北彦周身骇人的温度,他的呼吸比手温度还烫人。
真是发烧了?
他如此模样,风九歌也没了与他再继续争吵下去的念头,左右檀王位尊,她一个郡主还是很懂得明哲保身的。
“你这样子怕是染了风寒——”风九歌眸中莫名凝上一份担忧,她把着他的手,语气带着商量,“先待在房中,我这就命人去请郎中,约莫时分便好。”说罢,她便要去挣开顾北彦握着自己的手。
风九歌还只转身,目光所及之处便落下了男子的掌
,他用臂膀拦住了她要走的路,眸色一如方才黯沉,原本应有的星光在她的沉默中渐渐消散……
“九九,你心中可还有本王?”顾北彦继续方才的问题,屏息等待她的回答。
若是换做以前,顾北彦定不会怀疑,因为他敢肯定覃九心中有自己,眼中也全是自己。可此刻的风九歌,即便是长着与她一般无二的脸,脾气心性却是差了许多。
她虽不排斥他的触碰,双眸看向自己时却是另带感情,她在透过他想着另一个人。
那个被她置于心底一年之久的男子。
若是此刻洛七染在这儿,听着如此低三下四好言好语的檀王,怕是要惊得连眼珠都掉下,嘴巴张大到合不拢。
风九歌想回避他的靠近,却发现自己早已无路可退,她只是稍稍偏过脸就蹭过男子的鼻尖,带着丝丝撩人的心弦。
“……檀王为何非要执着于这个问题。”她的嗓音干净却疏离,清然出尘,与世俗无染。
她熟知的顾北彦,绝不是拘泥于细微事物的人,他胸怀复仇大业,怎会如此儿女情长,纠结于她的答案不放?
一贯晓得她的决绝,便连在此刻她也将话说得滴水不漏。
顾北彦仰面,眼底
浮动自嘲,他在她心中早已不是原来的地位,又何必要追问她此刻心底的人可否还有自己。
不过是得不到一个答复,心中堵得慌罢了。
他从与她重逢之日便知晓,他的九九变了,可就算她变了万千相貌,却依旧是自己的九九,是自己要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女子。
“本王不过是不甘心,不甘心你本是看得见本王为你所做的……”却依旧可以如此坦然地无视。
后半句话,顾北彦是放在心底默念,他怕说出来伤得不仅有他,风九歌也会因为他的执着而突生不耐。
男子的话,若风中柳絮,飘散入耳。一时间,风九歌只觉得头疼不已,她抚着额,秀气的眉头尽数拧到了一起,眸中淌着苦痛色泽……
为何她会听到顾北彦如此自嘲的话会心痛。
为何她会这般见不得他悲哀苦痛的模样。
为何她脑中耳中全是九九二字。
“九九,可是头疼了?”即便是再怨面前的女子,可到底心中的爱胜过于恨,他爱风九歌入骨,除非剔骨否则此生他注定要为她一人荒唐。
风九歌只是呻吟一声,整个人便软在了男子怀中,失去了所有意识。
再悠悠转醒时,耳畔有人在低声
交谈,听着声音像是风书屿的。
“檀王,你与阿九尚未婚配便共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阿九如何在人前抬起脸来?”风书屿的语气带着焦急忧虑,若不是此刻面前的人是楚洛尊贵的檀王,他怕是抢也要将风九歌抢过来。
他的妹妹,不容许他人玷染。
“本王与九九早已私定终身,共处一室有何不可?”顾北彦只是淡淡一句便将风书屿堵到说不出话。他这般嚣张的态度,让他一个将军看着都莫名臣服。
男子坐在榻沿,玄色蟒纹长袍衬得他身姿格外笔挺峻拔,他一手抚在榻上女子素白的额上,眸中尽是温柔,只是如此坐着,便有不怒自威的王者气质,垂手之间似指点天下万物,狂放不羁。
风书屿不再多言,心底却对他另眼相看。
果然如天下人所言,檀王颇有君王之风,仿佛他与生俱来便是天地共主,主宰一切。
“檀王若是真倾慕阿九,当往风府提亲。”
自古儿女婚姻讲求媒妁之言,父母做主,风夫人早逝,风氏家主便是他们唯一的亲人。这等主婚事理应由他来操办。
没有一纸婚约,风九歌待在顾北彦身边终是不妥。
顾北彦没回答他的话,只
是静静地观着睡着的女子,只见她长睫轻动,随后睁开一双潋滟的水眸,清亮如皎洁月色。
这是风九歌第二次昏厥,毫无征兆。
“醒了?”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