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千算万算,算岔了自己竟会爱上顾北彦,还反手捅了他一刀。
“你当真只是想利用他?”风九歌的话里含着不觉明厉的意味,一双眸子似一汪深潭,深不见底,无法窥探。
不料闻言的沈少寺不怒反笑,看向她的凤眸中带了无奈,仰面轻叹,“是我对檀王做的事惹你不高兴了?竟对我没有半分信任,小九,你先前可不是这般的。”
即便沈少寺现下为自己推脱得干净,可风九歌却认定他同顾北彦之间定有联系。
或许,还同她有关。
只是如今这情形便是敌不动我不动,她如若轻举妄动引来沈少寺的疑心,便是前功尽弃。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个道理她还是懂一些的。
“门主、副门主。”一个墨衣下属从外走进,单膝跪下,拱了拱手,“地牢中的那位贵客,今日又闹绝食了。”
地牢中的贵客?
风九歌疑惑地朝沈少寺望去,只见他一脸波澜不惊,答得淡定从容,似乎对这件事已见怪不怪,“不过是两三日不进食,饿不死。”
沈少寺一贯都是和气待人,此番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风九歌想自己已许久未
来这覃寺门,竟连地牢多了一位‘贵客’都不知晓。听沈少寺这语气,是半吊着他的命让他可以苟延残喘,却并不在意那人过得是否安好。
能被送到地牢中的人,多半是敌对。
下属领命后,退了出去。
风九歌这才出声,“不引我去看看么?看看这位‘贵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虽不爱理会门中事务,可却对被关入地牢的那人格外感兴趣,或许与近来发生的事有关。即便无关,她此番也没事可做,全当消遣也好。
“好。”沈少寺允得一脸纵容。
覃寺门中地牢,不似官衙牢狱,从山崖劈入,中间天井处透射入光。随处可听闻水声汩汩,被关在此地的人各占一间水牢。
看管地牢的下属见沈少寺同风九歌一道前来,纷纷下跪行礼,“门主、副门主。”
响声震天。
沈少寺淡淡颔首,随后朝身后的风九歌看了眼,见她目光在牢狱四周巡视,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小九?”
风九歌闻声望去,只见不止沈少寺,周遭的下属都朝她看来,一时脸色有过几分不自在,冷冷地道了句,“起来罢。”
今日的沈少寺怎么
了,分明瞧出了她有几分漫不经心,竟还让她当着门中人丢脸。
他倒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忘了那日被自己下药的情形了么,委实让人生气。
沈少寺领着她往里走去,直到停在一间较为宽敞的牢房前,透过围栏往里看,只见镣铐铁锁上,绑着一个身着貂皮大裘的男人,带着面具,只有一双眼露在外头。
而此番那男子似刚受完刑,一双眼磕着,处处狼狈。
风九歌微怔,猛地想起这副装扮自己是在哪里见过的。
“他便是那位王主?”是了,那日她同风书屿他们一道上山,见到的便是如此模样的沈少寺,余党还唤他作王主。
她一直以为那位王主已被沈少寺所杀,而沈少寺为了自己的计划,便将其取而代之。可她没想过的是,那人竟然还活着,还被关在门中地牢内。
“不错,他便是王主。”沈少寺低眸看她,清澈的凤眸含笑朝她微勾,再优雅不过。
牢中的男子闻声,吃力地抬眼,眼波却依旧明朗,直直朝他们射来。
“我想着你已将他灭口,却不料还能留着他的命。”风九歌扫了眼搁在地面的饭食,上头还有几只
老鼠爬过,打翻了碗,洒落满地的狼藉。
那男子这才将目光紧锁在风九歌身上,眼眸缓缓眯起。
倒还是个挺有傲气的人,被这般对待能还如此卑睨一切。看来这位王主来历定不简单。
“他还尚有用,留着命也无妨。”沈少寺倒是丝毫不担心牢中人会威胁到自己。
“既是留他一命,也不必关在这儿了,放出去养着他的伤,大有可为的人不能埋没在此。”风九歌只是瞧了那名王主几眼,便觉得甚是对自己的胃口。
如果能为她所用,便是再好不过。
她也料定沈少寺早已废了他的武功,他在自己身边也构不成什么威胁,还能多个出谋划策的人。
沈少寺有几分意外地偏过头,“你要留他在身边?”
“不可?”风九歌反问。
分明是在求人,却并没有半分屈居人下的傲然。风九歌道得一脸理所当然,这样的小九,还真是同过往丝毫未变。
沈少寺不知道,自己最爱的便是风九歌这般模样,好似世间万物都被她掌控在手,没有半分退缩畏惧。她便是她,独一无二的风九歌。
“自是可以,只是我等会儿拆人替他梳洗一
番,这副样子可伺候不了你。”
门外的两人谈论着,却丝毫没有问过被锁住的男子意见。
好歹也是一个首领王主,竟被人同在市集买果蔬一般轻描淡写便被决定了出去。风九歌只见那位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再次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