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并未多说,而是言尽于此。可即便他不说,洛樾笙也懂得他的意思。
夏绾收拢过许多人心,太监也是得过她少些恩惠的人,便时不时在洛樾笙身边为夏绾进言。也不知道陛下这些时日是怎地了,先前是赶不忙去皇后娘娘那处,如今反了性子每日巴巴地去清妃宫中。
这两位娘娘都不是好得罪的,太监也是掂量过多少才敢开口。
这夏氏在朝中风光无限,李尚书虽说有尚书职位,可到底与丞相差了一截,更何况前不久夏氏的嫡子才为洛樾笙办成了件大事,这溜须拍马的份儿太监还是要做的。
太监本是好心替夏绾开口,谁料洛樾笙一记眼神扫过来,他瞬时噤声,战战兢兢地低头,生怕洛樾笙要责罚自己。
他方才也是没说错什么话罢,何故陛下要拿这种目光瞧他。太监也是没底,就差在洛樾笙的目光中跪下。
“你伺候朕多久了?”洛樾笙淡淡扫了眼太监,再将注意都放到奏折上来。
洛樾笙是无意问起,但太监听得却是格外胆战心惊,他有预感,如若自己答得不好,怕是下一个人头落地的便是自个儿。
“回……回陛下
,奴家伺候您已有一年。”自楚洛建国,他便被洛樾笙一眼看中做了这近旁太监,也亏得洛樾笙提拔,他才比旁人爬得高些。
洛樾笙给了他不少恩惠,而他也从夏绾那处得了不少好处来。
说起来他是对他们感激涕零的,可偏偏就出了一个清妃,这帝后二人原本处得好好的,现下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那你应该清楚朕的脾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洛樾笙语气极淡,却有不怒自威的威严,太监闻言,立刻便懂了陛下的意思。
敢情陛下对皇后娘娘,是当真有了嫌隙?
这清妃上位也并非巧合啊。
“奴家明白。”这陛下现下正在为边地之事烦扰,皇后娘娘虽说是过来抚慰陛下,可到底没得陛下的心意,而清妃便不用做何事还能每日圣宠不断。
当真是悬殊极差,风水轮流转啊,他这日后是不是该去抱着清妃这棵大树,才能在宫中走得更远。
“传话给清妃,今日朕便不过去了,从库房中挑些稀世珍玩给她送去,便算做朕赔罪的。”洛樾笙说着,提笔在奏折上潇洒写下一个阅字,眸底毫无波澜地扫过拱手作揖的太监。
洛樾笙就算不去见李凉凉,心底却始终记挂着是否会冷落了李凉凉。这同皇后娘娘一比,谁轻谁重便清楚了。
太监领命,缓缓退了出去,而就在他刚迈出殿门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
吟雪台。
满院落满梨花,却无人打扫,天然一副无拘无束的姿态,放任自流。
清妃得宠在后宫早已不是秘密,而这宫中的人都格外势力,攀龙附凤,捧高踩低。现下李凉凉得宠,每日跑来巴结的人便不少,而比起这些,洛樾笙隔三差五便送来的赏赐才是让婢女最为头疼的地方。
虽说陛下宠幸是好,可自家主子始终是一副爱答不理,似乎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的意思。每日不是抱着那把弦琴一待便是半日,便是淡淡地阅览书册,半日都没有句话。
如若不是早已摸透李凉凉的性子,婢女们都怕有朝一日洛樾笙迁怒自家主子,这吟雪台上下才算是遭了大祸才是。
又是一日的陛下派人送了物什过来,只是今日李凉凉正巧坐在殿中,太监赶来送物什时,正巧便见清妃绝世独立地坐着,如一副天然而成的水墨画,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难怪陛下会对清妃娘娘如此着迷,这也是有些缘由的。
且不说李凉凉生得天香国色,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姿,便是这性子,都让人不免起了一种征服欲。洛樾笙是君王,天下万物万民都为他所有,唯有李凉凉是个例外。
只有求而不得,才会辗转反侧。陛下此刻正迷恋李凉凉在兴头上,太监也不敢去触了李凉凉的霉头,不然单凭她吹句枕边风,自己便会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于是,太监看李凉凉的眼神愈发恭顺,阿谀奉承地下跪叩礼,“奴家给清妃娘娘请安。”
李凉凉封妃时日并不算短,加之恩宠在身,一时风光无限羡煞旁人。
太监也并非头次见李凉凉如此,便也不加在意,想起自己的来意,挥了挥手,底下的人将一干珍宝都抬了上来。
“陛下今日国事繁忙,不能来陪娘娘了,特意差奴家送了这些珍玩过来,也算是让娘娘没趣时逗着玩,解解烦闷。”
库房中的珍玩众多,洛樾笙却是将大半物什都送到了吟雪台来,连皇后宫中都没有此等尊荣。不得不说,清妃日后风光无限,还是赶忙巴结得上为好。
婢女知道
自家主子并不喜欢这些赏赐,如今又是闷着不说话,便上前一步,赔着笑道,“还望公公见谅,我家娘娘一贯如此。”
清妃性冷,不爱与人结交在后宫也并非为人不知。只是这种性子说得好听些是孤高,可要往坏了说便是自视清高,看不起旁人。
太监点点头,也并不在意。
他也不敢对李凉凉生气,这阶品都摆在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