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领命便要离去,沈少寺叫住了她,“等等。”
子衿疑惑转身,目光不解。
“你回小九身边伺候,有什么异样立刻汇报给我。”沈少寺终归还是觉得,在风九歌身边安插人实为必要。
明日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儿,风九歌的任何举动都格外重要。
沈少寺方从边地赶来,对子衿出现在覃寺门中稍有错愕,随后便也就清楚了。他不在京城的这些时日,风九歌身边竟发生了这种事。
也亏得陌楠,子衿才能保住一条命。
也不知道风九歌答应了陌楠何种条件,才让陌楠出手救下子衿。
“是。”子衿垂头领命,离开时又多瞧了沈少寺一眼。
她自知自己身份低下,不该对沈少寺有其他心思,可哪怕沈少寺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眼,她也心甘情愿为沈少寺卖命效力。
只要沈少寺需要,她可以做尽任何事,包括背叛风九歌。
———
婢女打了热水进屋,屏帐隔开的一间小室内,雾气氤氲,袅袅朦胧。
女子着一袭裘衣,如墨的青丝披散,衣衫半褪间,露出半边左肩。白皙的皮肤上有块新生的红肉,看上去有几分格格不入。
风
九歌透过半方铜镜,看到了这块疤痕。也算不上是疤,顾北彦为此还让医首特意给她研制了去痕膏,涂抹上去之后又消退了不少。
如若不细看,是看不出来这处有块红肉的。
说起来,这左肩一箭,还是在司正府所受。如若没有顾北彦及时赶到,她怕是难逃一死。
司正一事将本无交集的两人拉至一处,让她慢慢对顾北彦卸下心防,让他取代了沈少寺的位置,成为随时随地都能伤到她的锐器。
容羽问她,是否当真对顾北彦死了心。怎么可能呢,如若当真便可这般轻易放下,她又何必苦于找不到解决办法,在面对顾北彦质问时仓皇而逃,又怎会因做贼心虚而打着洛越笙的旗号而对顾北彦疾言厉色,做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来。
即便风九歌置身于热水中,周身依旧散发着寒意?再如何都捂不热她的心。
她瘦弱的身子顺着桶壁而下,水漫过她的脸,最后整个人没入水中。
而就在风九歌刚没入水中时,一只粗厉却有力的大手将她顷刻从水中拉出,风九歌骤然吸了口水,呛到了自个儿。
而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子被一
条长臂揽过,白檀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包围。
“咳咳——”风九歌呛了口水,险些没噎到自己,而在她因呛水通红了一张脸,抬眸间却撞入一双盛怒深邃的眼眸,就似浩瀚无边的深海,诱人慢慢沦陷。
当然,如果忽略男子此刻眼底的滔天怒意的话。
顾北彦。
风九歌张了张唇,却发觉自己说不出半分话,而比她还快的是,顾北彦滔天怒意下的话。
“风九歌,你是不是傻!”
莫名被吼了一句,顺带还有几分莫名其妙,风九歌还没从方才的呛水中回过神来,就被他吼得呆愣,面庞一时错愕。
他方才是怕自己做傻事?
还没等风九歌深想,突然回神到自己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裘衣,而方才的入水,半透的衣衫贴着玲珑有致的身躯,而顾北彦的长臂,就这般横在自己的腰间。
她突地连顾北彦何时入内都忘了,羞涩与赧然一时布满了面容。
“放开——”她推拒着,想要借此拉开与顾北彦之间的距离。
他懂不懂什么是男女有别,她好好地在沐浴,他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进来,还大声吼她!
彼时的风九歌早已忘了,今日的
自己还给了顾北彦好大一番羞辱,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场景。
他动怒只是因为怕自己想不开做傻事,她应该没有猜错罢。
本就因风九歌的任意退婚而怒意滔天的男子,在听到风九歌这句放开之后,愈发的怒火中烧,他一把拉起风九歌纤细的手腕,厉声质问,“风九歌,本王问你,方才你是不是想着要轻生!”
他没有用反问的语气,却是格外笃定,好似自己方才的那种举动,便是想着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看来她还真是猜对了,顾北彦怕自己轻生。
可她就算再愚钝,也不会用这种法子结束性命。顾北彦明显便是想多了。
风九歌想到这儿,忽地冷了脸,“就算要死,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死,檀王多虑了。”
她想起自己此刻是不该与顾北彦亲密的。他们应该是永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的二人,可他却平白无故地闯入自己屋内,还对自己做出如此举动。
风九歌一向以为顾北彦君子,就算平日对她没有个正形,可到底也不是趁人之危或是偷鸡摸狗之人,可今日他做出如斯举动,倒是不得不让自己重新正视顾北彦了。
“
九九,你一定要这般同本王说话?”顾北彦不喜欢她此番这种淡漠疏离到极致的态度。
他的九九平日不是这副样子的,就算她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杀了风书屿,可她又怎会不知,这些都是局,风九歌向来最是冷静,她不会听信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