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信泓拧过头去,似乎打定了主意犟到底,他道,“老祖宗真要罚我,何须等一会儿,父亲这会儿便在藏书阁,冲撞了您我认罚认骂,但是我院子里的丫头平白无故被带到这里打骂我却一点儿也不能管,我也要问问父亲,有没有这个道理。”
“你!”老祖宗差点扬起手打过去,她的指尖虚晃了一下,到底还是强忍住收了回去,“罢了,罢了,让你父亲来说!”
在老祖宗眼里,司元即便对司信泓有所偏袒,但是做事情还是大体公正的,今天她被司信泓这般冲撞,定当是不能忍受,必须讨个说法的。
下面的丫头得了指令,匆匆忙忙跑去藏书阁请了司元。司元来的爽快,前后脚跟着谷雨一起进了养性居的大门。
一进屋,司元抬眼先看的是面色略显得难看的蔺子桑,然后是司信泓,最后将目光放到老祖宗身上时,才问了一句,“母亲,出了什么事?”
老祖宗闷声不喜的将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指着司信泓道,“你向来不喜我多管教他,我也就不管了,可如今你看看,怎么成了这样一个性子?别人说庶子上不了台面,从前我都是不喜欢听的,现下看来,却并没有二话可以反驳!”
“母亲言重了,”司元淡声道,“对于您管教阿泓的事情,我从来没有不许过,只不过管教还是苛责,终究有所不同,这点我与母亲您已经说过不止一次,如今不必再赘述,今天的事情阿泓有错,他该罚,至于该怎么罚,全数都依照母亲的意思来。”
这一番话,自然又将老祖宗气的脑袋发昏,她重重的喘了两口气,还不等说话,就见司信泓猛地抬起头来,朗声道,“
父亲,子桑姐姐是我院子里的丫头,这会儿回了侯府,理应当回去云山院。”
司元抬眼看向老祖宗,语气里带上了点疑惑,“母亲?”
老祖宗的心里生出点心虚来,蔺子桑的事情她自然不会与司元讲明白。将自家丫头送去给昔日战场上的对手做女人,说出来不好听,做出来就更不好看,不明不白的人还以为这是司元主动与穆野献好。
是以她开口时显得颇为含糊其辞,“不过是一个丫头,有什么打紧的,你院子里不缺这么一个人,我这里正好用的顺手。”
“方才我还看见两个老不修在打人!”司信泓瞪大了眼睛,朗声将老祖的话给呛了回去,“倘若老祖宗这边缺个打的顺手的,那我改天为您找两个身强体健的人来,也精打。”
吴嬷嬷和周嬷嬷被一个小孩儿叫做老不修,偏偏碍于司元在场,半句话也不能辩驳。在宫里都是位高的老嬷嬷了,到这里平白受了气,两人的腰疼脸又气的涨红。
司元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老祖宗被他的目光看的更加没有底气,然而到底还是说了一句,“一个丫头,许多规矩都不懂,可不是要教一教?她卖身过来是伺候人的,难不成是来享福的?”
司元站起身来,也不与老祖宗说什么,只对那两个嬷嬷道,“两位嬷嬷是宫里来的,论起规矩休养自然都是最上乘,想必就算教授规矩,也总有那不用皮肉受疼的法子,我府上见不得这样的事情,还望两个嬷嬷换个法子。”
他都亲自开口说了这样的话,两个嬷嬷还能如何,只能一叠声的垂着头应了。
“既然如此,母亲,我先走了,”
司元掀起门帘,兀自离开了。
“祖母想如何罚我,便罚我吧,今日是我冲撞了您,”司信泓半跪到地上,这会儿忽然柔顺了起来。
两个嬷嬷还在,老祖宗不想在这个时候为难了司信泓,显得她气度太小。她强自将心里头的火气给忍了回去,将头别到一边,“你下去吧,这个月不用过来请安了,”
司信泓立刻应了,抬头一边冲蔺子桑挤了挤眼睛,一边快步的带着白蕙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遭,吴嬷嬷和周嬷嬷自然不敢再将那戒尺用在蔺子桑身上,这一天过的算是顺顺当当。
等怜妃听了这事情,心里好一番憋闷,她揉了揉额角,道,“明天将人梳洗打扮一番,带进宫里来,”
两个嬷嬷互相对视了一眼,缓声应了。
左右还有两天穆野就要离开,再不将人推到他的面前,恐怕就要来不及了。怜妃拨弄着手里的珠串,沉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重重的将那珠串扔到了地上。穿着珠串的绳子断了,圆润莹白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四散的往角落里头滚去。
穆野是在草原之上过惯了早起晚歇息生活的,可到了京都城里头却是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即便这般,他抬眼瞧见前来陪同自己游玩的官员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因此曾经毫不避讳的对那官员说,“就凭你们京都人的样子,倘若没有司将军,风国早已经扫平你们的都城。”
随行官员的脸色当场被气成了猪肝,可奈何还不能说什么,只能憋着火气将这话转头告诉给了皇帝。
而皇帝,除了当场发了一通脾气,以及在心里更加忌惮司元几分以后,什么办法也没有,这口气到底还是强忍了回去。
厉害又如何,
转头送一个低贱的丫头给你,你照样还是要当成宝贝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