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被喧闹声吵醒,睁开眼睛看了姜绾面不改色地诓那对母子,等人走了才虚弱地支起身,朝她笑道:“什么时候会骗人了?”
姜绾瞥了他一眼,轻推他躺回去,细心把狐裘给他盖好,“你我也没认识多久。”
怎么就给了他她不会骗人的印象?
这些人实在可恶,又不许她出手伤人,可不就剩吓唬吓唬么。
她捡起地上的竹碗,拿去给徐惠娘,徐惠娘和吴娘子看了场闹剧,也没说什么,这年头,让人不敢靠近可比让人抢强。
无人解释,这种状况维持到了静凡小和尚来派发窝窝头。
小和尚跟几位师兄一露脸,就立即有人冲上前去告状,“几位师傅,可快些把那一家人撵出去吧。”
“他们当中有人得了肺病!”
“对对对,刚才他们还熬了药,我亲眼瞧见了,躺着的那个还咳嗽了!”
众人说的有模有样,静凡小和尚朝姜绾看过来,“女施主,请问可是这位男施主身体不适。”
“寺里有师兄略通医理,可否容我请师兄来给这位施主把脉。”
静凡并没有直接把人撵出去,有人不满道:“小师傅,他们得了肺病,肺病!会害死大家的,你怎么还不把他们撵走!”
“对,小师傅若是你做不了主就喊方丈过来,这几人不能留!”
静凡对着姜绾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又向其他人道:“若这位施主真患了肺疾,我与师兄更不能在这大雪天里将人撵出去,我佛慈悲为怀,各位若是惧怕,可领了今日的窝头,出门去吧。”
“只是昨夜雪大,前头的路已经被雪阻了走不通,各位可在山门前的草棚落脚,那里新添了挡风的草架,夜里生上火,也能住人。”
“我们不走,凭什么我们走,让他们走。”
“小和尚,你们当初可是说了这处佛堂暂且不用,可供我们落脚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说话不算话。”
静凡也不生气,合十道:“施主也可留在此处。”
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把那几个叫嚷的人都弄得不耐烦了,静凡的师兄没有他这般好脾气,护着师弟道:“你们可也不是大夫,我看那位施主除了面色苍白些,气血有些弱罢了,那里是什么肺病,莫要诬人、撵人。”
“各位流落此地,普灵寺开山门救济,如今寺中最后一点存粮也已用尽,各位就算留在这里,这也是最后一顿了。”
大和尚的话说完,犹如在开水里炸了饺子,顿时把众人都吓着了,往日虽然吃不饱,抱怨粥稀窝头小,但好歹有口吃的,但这口吃的也要没有了,就让人不能接受。
静凡虽然一脸平静,但大和尚则要愤愤得多,“普灵寺照顾各位已有不少时日,这些日子各位吃的都是我们一口一口省下来的粮食……”
“师兄,还是先替施主看看脉象吧。”静凡打断了激动的大和尚,拉着他避开激动地众人,单独走到了姜绾的身前。
“姜施主,不知可否方便让师兄替这位公子把把脉。”
姜绾不知静凡何意,但方才听他们说寺庙里要没有吃的了,此刻他倒是还有闲心管孟迟的死活?
“请便。”
她本来信口说孟迟是肺病,也是吓唬人罢了,没有什么目的,被拆穿也无妨,反正这里没人打得过她。
半盏茶功夫,大和尚收了手,古怪地看了眼姜绾,“这位施主不是肺病,只是伤了肺部经脉,血失充养,身体受了大损耗,有些弱罢了。”
姜绾点头,算是承认,“的确如此。”
那些灾民这才知道方才叫姜绾给戏弄了,纷纷又回到佛堂里坐下,但当着普灵寺和尚的面,也不敢太过招惹这个野蛮的女子。
大和尚又看了看孟迟的药渣,点点头与静凡耳语。
静凡接着跟姜绾说道:“姜施主想必也通医理,给这位公子配的药很对症,但药材有限想必效果有些缓慢了,普灵寺里正好有适用孟公子此般情形的人参和黄精,都是存了好些年的好药材。”
“若是姜施主需要,可随小僧去取。”
这么大方,人参和黄精都是好药材,说给就给了,姜绾抬头看静凡,“静凡小师傅可是要拿这人参和黄精与我交换粮食?”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为何静凡会格外对孟迟的伤势上心,这两味药要放在别处,自然是值钱的,但在面临断粮的普灵寺,就分文不值,还比不上能填饱肚子的米面重要。
这两味药的确能对孟迟的症,偏巧陈家给的药材里没有,她一时又打不开要药仓的门,现有的治不了孟迟的肺伤,姜绾几乎在对方说出人参和黄精四字之后就做了决定。
若是对方干脆敞亮,她可以换。
“姜施主善心,菩萨会保佑二位,若是可以,小僧想同姜施主换三袋白米,四袋白面。”
“好叫姜施主得知,普灵寺如今总共二十僧众,并收留受灾的百姓十余人,这些米面会用来支撑这三十余口人度过难关。”
听到普灵寺出面跟姜家人要粮了,本来深陷绝望的人们又燃气了希望,齐齐朝他们看过来,抢他们不敢,但普灵寺要到了,就代表他们能分到,哪怕是稀得只有几粒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