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一脚飞踢起的石子崩掉了林屠户的牙。
剧痛和汩汩留下的鲜血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姜尧和阿阮反应快,一个立即上前护住姜绾,另一个收到眼神示意,抱着小玥儿就躲进房里去,坚决不拖后腿。
姜绾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弟弟,她还不用姜尧护着她。
眼神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屠户一家,“我的狗,你最好连闻都不要闻一下。”
汪!
麻团也应声嗥了一声,朝林屠户一家呲着牙。
林宏业和林兴旺都呆住了,在西石村,还从未有人敢让林宏业见血。
向来只有他让别人见血的份。
也没有一个畜生敢跟屠户呲牙,这不是嫌命长,死得容易么。
孟迟家的屋子林家老早就看上了,就是空着放在村里破败成这样也没人敢动,要不是这次郴州官府要各村把空置、废弃的屋子都提上去,准备收容灾民用,林宏业还想要继续留着,等儿子说亲了用呢。
眼下也是急了才借了给女儿招婿的由头,先把房子占了,日后再让女人把房子腾出来给他儿子就是。
谁知这个节骨眼上孟家还来人了,本来在里正那里听说这事,他就觉得心里窝火,可一打听孟迟没来,来的是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自称是孟迟朋友的一个妇人两个姑娘一个小子一个半大的小丫儿,还有一条狗。
他就立即回家召集了人来撵了。
谁也没料到人每撵出去,林宏业还见了血。
“你、你竟敢动我爹!”
林兴旺一声惊呼让林宏业回了神,他捂着嘴,眼里渐渐升起怒意。
先前只是觉得这家人不知好歹,要跟他抢屋子,看在女人多的份上,只要他们肯走人,再留下个最漂亮的给他儿子做媳妇,这事就算了。
谁知这女的竟然敢让他见血,她养的狗还敢朝他呲牙。
他林屠户在西石村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怒吼一声,管她女子男子,今日都不会轻易绕过他们去!
“奶奶的,你个骚蹄子竟敢打老子,我看你不是想要这屋,你是想埋在这儿,就地用门板子做棺材啊!”
林宏业往地上吐了口腥臭的血,摩拳擦掌迈着大步向姜绾走去。
方才一定是侥幸,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他还能怕了她不成,“敬酒不吃你吃罚酒,你看我怎么……”
他话又没能说完,姜绾一铲子搁在了他喉间,屠户喉头忍不住上下抽了抽,杀过太多畜生,这个位置他十分熟悉,一铲子下去,血就会跟爆浆的果子似的喷涌出来。
热乎乎的浓稠得很。
他条件反射地挪了挪步子,错开姜绾的铲子尖尖,谁知下一秒,铲子又贴着皮肤停在了他的脖颈一侧。
这个位置屠户也熟悉,一铲子下去喘不上几口气,畜生就得没,只有手脚和还能扑腾两下。
他原先的怒火登时兜头熄灭得干干净净,这个丫头邪门!
不论他往哪儿走,退还是进,她的铲子就停在他的命门处,再往前一步就会撞上锋利的铲子边缘,自己把自己碰死,不死也伤得够呛。
一旁屠户儿子林兴旺还在叫嚷,“爹,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以为她是谁,竟敢打我们家屋子的主意,一会儿我就把他们东西都扔出去,外乡人,滚出去。”
这姑娘虽然长得好看,但打了他还把他爹打了,还打出了血,再好看也不能讨做媳妇。
“慢、慢着!”林宏业忙喊住儿子,对面姑娘的眼神都要把他扎成筛子了,这小子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扔人家东西呢,没准他敢碰一碰这姑娘的东西,这姑娘就敢一铲子铲他半边脖子。
“修门,然后,滚。”
姜绾没有废话,铲子从林宏业脖子上撤下了,但随即一下拍在了他的腿弯,高大的汉子竟然给拍得跪在雪地里,“让你儿子修,你在这等着。”
林宏业只觉得脚脖子凉得很,听说孟迟是伤了腿回来的,这姑娘不会也要把他的腿废了吧。
没来由的,他直觉这姑娘非但邪门,只怕还真跟他一样手里结果过性命,她眼里方才的寒芒他很熟悉。
他杀猪牛羊的时候也差不多。
不过他平日杀的是畜生,这姑娘方才看的可是他啊!
这些逃荒的都是从鬼门关出来的么,怎么这么渗人。
林宏业心跳已经控不住的加快,就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只得赶紧让自己儿子给人把门修好,墙修好。
林兴旺不解得很,但他爹发话,他也只得照做,不甘心地给姜绾把门板子和墙复原。
姜绾看了一眼门和墙,再凉凉扫一眼屠户,“可以滚了。”
林宏业感觉周身一松,立即爬起来,带着儿子就撤。
姜绾把铲雪的铲子插在冻土里,拍拍手去试了试新修好的门。
还不错,挺结实的,屠户的儿子应该去做个木匠。
姜尧这时才回过神来,方才紧张得他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倒是不怕那些人欺负了姜绾,是怕姜绾把人给打伤打残了。
幸好只是掉了几颗牙。
“阿尧,继续去生火坐吃的,我去里头跟阿阮收拾那两间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