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在西石村没等多久。
罗家先派人来了,来的是罗家的大爷,罗云松,蒋翠屏的前任相公。
见到面的时候,姜绾正在给院门加固。
“姜姑娘,又见面了。”
罗云松身后带着四五个家丁,抬着一顶青顶小轿子停在孟迟家门口,他背着手略微弯弯腰,与她打招呼。
姜绾听到声音,从门后探头看出来,见到老熟人,拍掉手上的灰,把工具扔回了木箱子里,掩上门走出来,“有什么事,上外头说。”
正值晌午,徐惠娘带着小玥儿在屋里睡午觉,阿阮去河边洗衣裳了,姜尧跟孟迟去了后山,说是要孟迟教他射兔子。
姜绾便往村口走。
罗云松打量了修补一新的屋子,嘴角微抬,笑了笑,道:“姜姑娘不请我进去坐坐?”
“没凳子,坐不了,要谈事就跟上。”
她往村口走去,罗云松依旧背着手跟在后面。
到了村口,姜绾找了片山野梅林,钻进去,在林中停下来,确认周围没人了,才开口道:“来得还挺快,那人是你二叔?”
比姜东春快。
罗云松知道她说的是罗家二老爷一顶殷红小轿子想抬她走的事,“此事,我替叔叔与姜姑娘赔个不是。”
“他手底下人胡闹,搅扰姜姑娘了。”
“我爹知道此事后,已经把姜姑娘送回来的人都罚了,打得皮开肉绽后都扔出去了,罗家的名声不容这些人在外头随意糟蹋。”
“我爹让我此次务必谢过姜姑娘出手教训,若不然,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这是要往下人头上推,把罗家撇个干净?
不过她对罗家自己的的事不感兴趣,人也出手揍了,懒得多问。
姜绾抬眉,罗云松还弯着腰没抬起头来,看不出惺惺作态。
倒像真的要来跟她赔不是一般,这就奇了,罗家吃错药了么。
见她一副不信的模样,罗云松朝身后的人挥挥手,立即有人捧上了一个木盒子,打开来,里头竟然是一盒银元宝。
“一点心意,姜姑娘初在郴州落脚,想必用的上,若是不够,我下次再送些过来。”
姜绾扫了一眼满当当的银元宝,“谢我在普灵寺送你们去见官?”
她不觉得罗家当真要谢她,这一盒子东西送出来,不知后头有什么等着,再说她也不缺。
罗云松眼中闪过一丝恼色,很快又压了下去,让人把盒子收了起来,“姜姑娘不想要,那就是嫌少了,下次我必定会多备些,还请姜姑娘不要见外。”
“普灵寺的事是误会一场,我们去了溧阳,又很快回到郴州,就是将误会说清了,姜姑娘在普灵寺所见,还望理解,的确是一场误会。”
“想必姜姑娘也想让家人在郴州安稳地生活下去,所以万望不要拒绝,这里不是普灵寺,也不是溧阳,是郴州,还望姜姑娘好好考虑。”
罗云松在误会二字上加重了音,姜绾笑了。
原来是收买她来了,不过就算是意图收买她,罗云松的话里还是带了几分威胁之意。
“哦?若是我不收呢。”
罗云松一怔,这世间,还有人不喜欢金银?下人不是查了这家人,确系从昌州逃荒过来,一无所有了么?
“我不要金银,只想要一样东西,若是五日内你送来,你方才说的事,我可以不说。”
但若是有需要,她可以先写。
罗云松眼皮跳了跳,不要金银,还有什么比这更值钱的?奇珍异宝?
该不会是想要二叔的命吧,命是不能给的,但只要她不说,可以考虑让二叔负荆请罪。
“姜姑娘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罗云松紧盯着姜绾,等着她狮子大开口,若是要奇珍异宝尚还好,罗家也不是给不起。
要的越多,嘴巴就得闭得越紧,“只要罗家能拿得出来。”
闭不紧就去与死人作伴,死人嘴巴最紧了。
姜绾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只是淡淡地瞟了罗云松一眼,与他的紧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一张和离书。”
“和离书?”
罗云松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女人明显还未嫁,与罗家也没有什么关联,哪里来的和离书。
“请贵府姑爷——姜东春,亲手书写一封和离书,一封他与糟糠之妻徐惠娘的和离书。”
“写好了送来,就行。”
姜绾拂去肩头的细碎雪绒花,仿佛掸去一抹尘烟,“还有,我只要和离书,不要什么上门大闹,或是寻死觅活跪在门前的大戏,不要让你们的姑爷靠近西石村半步,可以吗?”
她问可以吗,眼中却是必须做到的冷意。
罗云松眼睛睁得大大的,先前摆起的架势悉数碎裂开来,糟糠之妻?
小妹那个入赘的夫婿,瞒着罗家竟然早已娶妻?
这事说大不小,跟罗家药材的事比起来不算什么,但突然之间太过令人惊讶,罗云松的思绪被带偏了,姜东春早已娶妻,那秋绵算什么?
秋绵是后来的难道要她做妾吗?
罗家可丢不起这个脸,且姜东春跟罗家早就分不开了,他知道的事,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