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兰帮着摘了会儿豆子,把送来的种子给阿阮挨个说清了什么时候种,如何种,要注意些什么,看着来了也有好一会儿了,就起身道别回家去。
临走前,还跟姜绾和阿阮商量好了,过几日一起进城准备些清明的香和纸钱。
姜绾简单吃过姜尧热好的早饭,收拾好竹篓子准备去郴西营之前,想了想,把阿阮叫进了屋里。
阿阮以为她有东西找不着,进来就问,“姑娘,你要找些什么?”
“找你。”姜绾把收拾好的竹篓放在一旁,让阿阮过来坐,“阿阮,我们来郴州也有好一阵了,在西石村也待了不时日,你近来可有想过自己日后的打算?”
阿阮被她突然的发问问懵了,什么叫自己日后的打算?
“姑娘,你……你是想叫我走么……”阿阮有些惶惶不安,她知道自己不是姜绾的什么人,只不过是她逃荒途中顺便搭救的可怜人,她怕他们不想再留她。
“我、我能干很多活的,还在学着怎么种菜,小玥姑娘我也能照顾得好,我……”
阿阮慌乱地开始边说边比划起来,眼睛也不争气地冒出了泪花。
姜绾立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重了,怎么还哭了起来。
“阿阮。”她试着放轻声音喊了她的名,手边也没有帕子,拿了阿阮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了眼泪,“我没这么说。”
“啊……”阿阮泪眼朦胧地抬头看过来,不是叫她走么。
“你不要乱想,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想要做的事,可以去试试看,每天困在这屋里和村中,你不闷么?”
“姜尧想去城里新开的镖局试试,小玥我可以带在身边,先前辛苦你了,如今你不必为我们考虑,只考虑你自己,你有没有很喜欢,或者想去做的事?”
“趁着天气渐渐暖了好了,你也可以多出去走走,看到喜欢、想做的事就告诉我,缺银子或是有别的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说。”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从来不觉得阿阮应该留在家里照顾谁,阿阮也理所应当可以选择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阿阮听得楞了半天,知道姜绾不是要赶她走,就放心了,懵懵地道:“可是,我哪里也不想去呀,我就想在家里等姑娘你回来,想让你回来就有热饭热菜吃。”
而且,她还没说呢,姑娘做的东西根本就不好吃,哪里照顾得好还在长身体的小玥,她反正哪里都不要去的。
还有便是,她一直觉得徐惠娘出事,自己有些责任,若是当初她没有让徐惠娘单独去见那人,或许不会有后边的事,如此更觉得对不住,死心塌地的留下来替徐惠娘照顾姜家姐弟几个,更成了她心中认定的事。
姜绾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勉强,她也发现突然让阿阮改变,变得不以她为中心而是多想想自己,不是一次问话就行得通的。
既然阿阮还没有做好准备,她便留给她时间,“也好,那你留在家中时,也不要干太多活勉强自己,免得太累,种菜养鸡鸭若是费神,就少弄些。”
阿阮听到窝心的话,心头暖得很,用力点头,随后又低着头道:“我不累的,姑娘你放心,这些东西我伺弄得过来。”
她想了想又告诉姜绾道:“对了姑娘,先前姜尧告诉你他要去哪家镖局了么?”
姜绾摇头,“还没,怎么?”
“我上次看着那家镖局有些奇怪呢,所以提醒他回来先跟姑娘你商量商量。”
“哪里奇怪。”
“我也说不准对不对,姑娘你听听看。我以前的家在城郊,附近就有一个镖局的,镖局里的镖师不常成群结队随便出来闲晃的,我长这么大,连他们人都没见全过。那天那个镖局却不是这样,他们开在闹市,且就这么在外头演练亮相,我觉得怪得很。”
姜绾听得明白阿阮的意思,镖局的镖师负责走镖,的确是神秘些的好,若是都这么在外头张扬,有心人留心些,就能瞅准镖局的动向了,的确不太妥当。
但她也没多想,他家经营不当,去别家就是,于是安慰了阿阮,出门后嘱咐姜尧,对去那家镖局的事不要太心急,多打听打听,也可看看其他家,如此便放心出门,赶往郴西营去了。
到了郴西营,麻团窝在医士营长中,蜷成一团守着自己的饭盆子,里面放了一些肉棒子和鸭肝,看来被照顾得还行。姜绾蹲下身跟麻团玩了一会儿,才起身洗干净手,开始做事。
却见江世珍和范一程正伏案抄写这什么,走过去一看,竟真的在抄《伤寒论》,还有《神农百草经》。
范一程苦哈哈地抬起头,跟她抱怨道:“昨天晚上就不该乌鸦嘴,今天师傅知道昨晚上的事,真罚我们了,说平日在一个营帐里头做事,我们不能看顾好你,非但让你独自去了河上,还跳水里去凿船,罚我们把书都抄一遍,若是你有个头疼脑热,就多抄两遍……”
范一程脸上能皱的地方全都皱在了一起,一边跟姜绾吐槽,一边手还不能停,笔在手中游走龙蛇,刷刷刷挥舞得极快。
姜绾哑然,她没想到宿佬真会罚这俩,说到底,这压根算不到他们头上的,“我去替你们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