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匆匆赶回溪台山,正碰上孟岚双抱着竹枕和薄被子从姜绾屋里出来。
两相撞见,孟岚双先吓了一跳,“吓!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孟迟对她这么大反应很难理解,“我回来有何可震惊的,倒是你,大半夜的,你不在你自己屋里待着,去烦绾绾做什么。”
孟岚双被这个问题问到语塞,“我、我、我就是去跟小绾说些体己话!”
她说完抱着自己的东西闪回屋中,砰地关上了门。
孟迟对她这一惊一乍的做派摇了摇头,不作他想,上前轻轻叩姜绾的门。
姜绾已经躺下,只是还未吹灭蜡烛,孟岚双从孟家员外府回来,待在她屋里说了好阵子的话,要不是她催她回屋去,她怕是要宿在她这里。
此刻她手里刚拿了一本医术,正要翻看,门就响了。
她听到孟迟回来的动静,以及和孟岚双说话的声音,知道是他。
想起孟岚双跟她说的话,还是起身披了件衣裳,拉开了一点门缝。
“什么事?”
“是我,进屋说。”孟迟无视这窄窄的一条小缝隙透出的拒绝之意,看着姜绾的眼睛道:“我有要紧话要和你说。”
姜绾皱眉,“明日?”
“就现在。”
孟迟少有这般坚持,姜绾想了想,退开半步,放他进来。
孟迟闪身进屋,眼瞥到床上铺好了被子,掀开了一角,显是方才姜绾已经躺下了,立即把目光移开,不敢多看。
坐在了桌子前背对着床榻。
姜绾重新关好门,把蜡烛的烛心挑亮些,自己也坐了下来,道:“说吧。”
她已经从孟岚双口中得知了孟荣旌要请慈光寺方丈的事,曾经那几句佛偈重新回到了脑海中,那时孟迟不在意,她也不在意,但如今孟家要用这个说事,想必不会让孟迟在与她走得过近,她想,或者他就是来说这个的。
姜绾没有看孟迟,盯着跳跃的蜡烛火苗出神,心头渐渐涌上一阵烦意。
她神情变化,孟迟怎么会觉察不到,他不知孟岚双今晚回来,大说特说了一通,以为姜绾还是为着先前的事着恼于他,她不想见他他本不该夜里还来招她,但他担心她。
“绾绾,你听我说。”
“你会医术的事……”
姜绾听他不是来说佛偈的事,有些意外,“医术?”
她偏头看他,不知不觉心头的烦意退了好些。
“对,医术,我是说,你从前在姜家村的时候,也没个师傅,或者你看是不是找个师傅更好些,若是有人问起来,也就能说得通了……你觉着宿老怎么样?”
“只要你点头,我去跟宿老说,他老人家……”
“不必如此。”
姜绾打断孟迟,刚刚才褪去的烦意又起了。
孟家若是挑剔她来历不明,不愿孟迟与她往来,哪怕她找个御医做师傅,也不会有用。
她看向孟迟,干脆直接道:“你大可直接跟他们说,我并非什么医术了得的人,不过是因缘际会手中有几张亘古传下来的方子,效用好些罢了,师承这种事没有就是没有。”
“这不是我的问题。”
就跟那佛偈一样,她知道都是孟荣旌那个老头扯的鬼话,目的不过都是让孟迟离她远着些。
怕不是那个儿子不定能救得了了,这个便越发有用起来,要把他召回去。
她原本得罪孟家人,皆是因着要替孟迟出头,倘若他此时来跟她说他打算不计前嫌回家去,希望她编个像样些的身份,好再能来往,她怕控不住自己的手,直接拍死他。
姜绾拒绝,孟迟早在意料之中,她就是这般性子,旁人如何看是从不在意的,但这次不一样。
他觉察到她凉凉扫过来的目光,晓得她不高兴了,耐着性子劝她。
“绾绾,我知道你不屑与人解释,这些原也不必与人解释。只是溪台山越发有了名气,我担心日后有人借此做文章,加害于你。”
“若你不愿找宿老,那不如假托个世外游医,传了秘方之后云游四海去了,这样如何?”
孟迟照顾着她的情绪,换了个法子,只是依旧坚持要给她的医术找个师承,有名气的没名气的都可以,姜绾霎时心如明镜,先前扰乱她的心头烦意也消散不见。
“有人要调查我?”
她目光愈加冷厉,不难猜到这人是谁。
“他想要什么,想要我替孟星阑治眼睛,还是想让你不要跟溪台山有瓜葛?”
姜绾只觉得可笑,姜家村除了她身边的几个,早就死干净了,查她?
孟荣旌还真是不死心,用这个逼人就范,白日做梦。
姜绾看向孟迟,他沉默不言,答案呼之欲出,“所以,是都想要?那你呢,你怎么想,你要回孟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