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中的马和脏草虽都已经清除出去,但里头的味道还是不大好闻。
风一吹,马粪的味道连头发丝间的缝隙也能钻进去。
姜绾站在近处,孟迟担心她被熏着,递过来一方他自己的帕子,姜绾全神贯注盯着那道慢慢被清理出来的地窖门,帕
子拿在手里转个方向又收进怀中去了,丝毫没反应过来自己收起来的是什么。
等她目光不经意瞥到对面的高斗,见着他一直看着自己和孟迟,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转,才回过神来。
她从怀里扯出方才收进去的东西,低头发现是孟迟的帕子,不觉这东西有什么8可看的。
不一会儿功夫,齐金易带来的士兵把马厩的地面也刷得差不多了,落脚不会一个不慎就踩到马粪。
一旁陪齐金易站着的驿丞季开周满脸过意不去,不停念叨着,“这可怎么行,怎么能让大人您替我们清理马厩……这侯潘平告了一个时辰的假,怎么还不回来……”
齐金易干脆让精神紧张的季开周去驿站里和驿卒洪源一起,顺便给他派了个守着洪源的活儿,才把人支走。
毕竟若永王当真在此处,身为皇子却被困在马厩的地下,又脏又臭,不会希望被更多人看到,让老驿丞回避也是为了他好。
马厩清理干净后,李长安等不及,第一个上前用钢叉挑开了地窖的门,从身边的士兵手里接过火折子,点了一根蜡烛垂下地窖的洞口,待看清蜡烛没有熄灭,才搭了梯子下去。
姜绾也不顾尚未完全散去的味道,和孟迟一起紧随李长安之后进了地窖。
地窖里很黑,走在前面的李长安手中只有一截蜡烛,走在最后的齐金易拒绝了属下找来的火把,让上面的人都退回驿站外守着,除了他自己和李长安、姜绾和孟迟,不许再多一人进入地窖。
高斗是安王的人,自是不必听齐金易安排,本来他是打算要跟下去的,奈何受不了地窖里涌出来的比马厩还要臭上许多的味道,他脚放下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齐大人,这不能都下去了呀,我就在上头替你们看着梯子!”
齐金易懒得理会高斗,几步追上姜绾孟迟。
姜绾和孟迟稍落后李长安四五步,就见李长安举着那一小截蜡烛,停在了一张石床前。
石床上有一个人,周身衣裳已经脏污得看不出本来颜色,头发也乱糟糟地东一缕西两条地垂散下来。
姜绾看着那人头顶上歪倒向左边的发髻,上面缠着的发带也乌漆嘛黑的,有一端明显短了一截。
“永王?”
她出声询问。
这人看着实在又脏又臭,所处之地也堪比茅厕,就连齐金易也不知如何呼出口,唯恐这有损皇家颜面的一幕,再加上永王二字,会触怒对方已然濒临崩溃的心。
姜绾试着唤了一声,那人没有反应,依旧用后背对着他们。
姜绾还待再叫一次,被孟迟轻轻拉住了。
“绾绾,你和长安出去帮忙准备一身干净衣裳,再想办法送几桶干净的水下来,可以么。”
“还有,把马车也赶过来,就停在马厩外,让杵在上头无事看热闹的高斗也到驿站外等着去。”
孟迟说罢,姜绾看到坐在床上背对着他们的人手指用力地扣住了床板,肩膀也轻松颤抖起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