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进贡的女子若是自戕,在大周反正一家子是别想好过了,不知肃国如何。
范一程多朝那女子看了两眼,凑到姜绾身边,“她是不是不愿意去大周啊,那、那可怎么办,不能见死不救吧这……”
姜绾轻轻叹了口气,“是不能。”
“把解药给她吧,劝她吃了。如果不想去大周入皇宫,叫她想别的法子,营里除了我们使团也有自己的医官,她这点把戏瞒不过去的。”
范一程哦了一声,接过解药朝那女子走去。
营帐里不但有郴西营的人,也有肃国人,姜绾和范程说话特地压低了声音,其他人听不着,那女子撑着半坐起来,目光一直跟随者他们,虽然听不到说了什么,但见着范一程拿着药朝自己走来,瞬间绷不住泪如雨下,却只能紧咬着嘴唇把哭声都咽下去,只剩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砸在手背上。
姜绾转过身子没再往下看,皇宫里那个儿子都这般大了,想必也是个老头,这花一般的异国女子不愿将一生葬送在幽幽深宫中她完全能理解,换了她——
她也不愿。
江世珍在第三日凌晨带着药材从宣城赶到扎营的地方,这几日,营帐里的病患一直是姜绾和范一程轮流照顾,江世珍一归队,就接过了活儿让姜绾去休息。
“我回家一段时日,总也是休息够了,姜……师姐你也去歇会儿,我来就好。”他口中说着手上做着,把姜绾的活儿全都抢着干了。
惹得范一程脸颊发酸,“师兄,我也忙活了好些日子,怎不换我去休息休息。”
江世珍耳朵根瞬间就红了,借着把药草下锅转过身去,瓮声瓮气地道:“你想去就也去好了,文元给我帮手就够了。”
范一程一呆,平日里他嚷着累叫着要去歇息,只会换来江世珍的一记暴栗,今天天窗霍亮了?竟然真让他去歇着啊……
“嘿嘿、嘿嘿,师兄,我说着玩儿的,我不去歇着,这么多人呢,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嘛。”
江世珍缓了几口气也恢复了平静,转头朝姜绾笑道:“这小子,真让他歇他又不歇了,闹人得很。”
姜绾手里的活儿都让江世珍抢着干了,她正收拾自己的东西,原本准备回去看看小玥顺便看看鸽子回来了没有,顺着江世珍的话正也要说声是,眼瞥着就见范一程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在给一名女子喂药。
姜绾眉心一紧,这不是那夜寻死未成的那个么。
她和范一程是郴西营的医士,于身份和职责来说,不可能放任她死在营中,所以当天晚上她的毒就解了,有毒的假“相思子”串子也被收走了。
虽说人有些虚弱,但不至于吃喝要人喂着。
但范一程就是蹲在那女子面前,小心翼翼地喂了,手边还备了一方干净的素帕,不时要拿起来给她擦嘴角。
姜绾看了一阵,收回目光。
她走上前蹲下身,试图从范一程手中接过药碗,“我来吧。”
范一程竟然抬手挡了挡,挡了才回过神是她,又慌忙把手收了回去,药碗却没给过来,“师、师姐……这伺候人吃药的事,怎好劳你辛苦。”
“我来就好。”
姜绾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向来爱躲活儿的范一程?
范一程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姜绾的眼。
但她也没有继续坚持要把药碗要过来,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行。我看她恢复得挺好的,可以自己吃药喝汤。”
“你不必这般小心,人不能因毒药死在郴西营中,营里所有的药足够折腾到京中的,这位姑娘想必也不会再做傻事。”
姜绾看着那女子,后头的话自是说给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