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看着跟前表情变来变去的女子,这姑娘初时还有些紧张,看着有些怕她,后来不知想到什么,一咬牙竟又大着胆子来扯她了。
问她是跟谁来的?
她不需要跟谁来,她正经来赴宴的,用的是自己的大名,她们皇帝请的,不是附庸在谁之后。
“皇帝请来的,你有意见?”
姜绾低头看紧扣着自己手腕的姑娘的小手,手腕细嫩,经不得她用一成力气怕是就要哭爹喊娘了,她没动她,只是看了她一眼,孙思意松开了手,拿帕子捂着嘴笑了。
“你说什么?陛下请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涼京,不是外头的山窝沟子,这里看诊有太医,陛下为何请你一个外头的医女?这不说笑呢么!”
孙思意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先前还觉着这小医女眼神摄人,哪知是个丢人现眼的,怕不是真当自己有名有姓的进来,就是陛下能记得她是谁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今日得了胜仗归来的成将军入宫觐见,你是她营中的医女吧?”孙思意上下扫了一眼姜绾,跟其他贵女眼神往来间满是戏谑和意味深长,“在外头不知礼数没人管,这里可不一样,待会儿可别把你在营中给男子瞧病那套,在陛下的席上拿来显摆,可不合适。”
一众贵女多半都不认识姜绾,听孙思意说来,纷纷向她侧目看来,有好奇的,也有嫌恶的。
姜绾无心思跟她们在此争口舌,如果未来安王府的女主人想要给她的下马威就是这些个,她可没功夫奉陪了。
“医者眼中只有伤患,不分男女畜生,救治天下生灵皆是我辈本分。这跟你在闺中待嫁很不一样,你如果不懂,可以不必两厢放在一起比较。”
姜绾淡淡回了句,甚至懒得回她那句关于皇帝有没有必要请她一个外头的医女诊治的话,她神情淡漠,气质也疏离,这番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把孙思意比的像个胡闹狭隘之人,在这儿的大部分贵女,也都是要守闺训的,但却没人觉得姜绾的话把她们也算进去了。
人都说了,和闺中待嫁不同,各有各的本分,非要放在一起比较说事,不是刻意刁难是什么。
有些女子想到自己初时随家中父辈升迁才来涼京时,也曾受过孙思意等人言语挤兑,不免反对姜绾起了拳拳护心。
也有人替姜绾说话,“孙姑娘,我听这位姑娘说得颇有几分道理,大家都听陛下说过,大周朝堂各部门负责不同的事务,为着大周天下和静民乐都一样重要缺一不可,没有什么好比较的……”
那人话没说完,就遭了孙思意一记白眼,“陛下的话自然没错,她的就未必了!医女就不必嫁人么?我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觉着她说的对,也要如她那般行为不端,张狂不羁?”
孙意一句话把说话的人的嘴堵了回去,这涼京,哪家女子敢说自己要如此行止骇浪,传出去岂还得了,回得家去挨罚挨骂事小,日后寻不到好婆家也只是麻烦些,一句教女无方耽误了父兄仕途,才是真真要紧。
孙思意见自己镇住了众人,不免有些得意,扬言道:“郴西营这次是打了胜仗,但那都是将军们的功劳,跟她一个医女又不相干,你们犯不着这时候就凑上前去捧着她吧!”
孙思意一顿抢白,平日里又仗着和钟雪莹走得近,嘴巴从不饶人的,一时大家伙儿又不好多说什么了,也有些等着瞧热闹的,左右都不想帮,只在姜绾和钟雪莹间来回地看。
姜绾觉着没劲透了,要走。
但孙思意显然不准备就此甘休,她和另外两个姑娘三面将她围住,只留了向着湖心亭的那一面,三个人自以为隐秘地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口中喊着一、二、三,齐齐向她逼近,等她退到湖边时,孙思意伸手把她朝湖里推。
姜绾叹息一声,她本来不打算理会孙思意几个的,大家所图所求都不同,硬凑着鸡同鸭讲吵架也吵不到一起,纯属浪费时间。
不过对方既然要同她动手,那就不一样了,这种落水的戏码,她觉得太不新鲜了,要有些变数才会有趣。
她身子向后倒的瞬间,拉住了离她最近的孙思意,孙思意啊了一声,跟她齐齐往湖水里扎去。
紧接着,在临落水前,姜绾扣着孙思意的手换成了按着她的肩颈,踏着她的腰腿,借力翻身。
她没入水,但孙思意却扎扎实实地浸过了头,浮浮沉沉喝饱了水,姜绾轻轻踏点着湖面几块观赏大石头,又把人从水里拎出来,提回了岸上。
方才她们一起推她的时候,就各自分工合作,有人负责挡着视线,有人负责大喊有人落水了,总之就是想要制造姜绾是自己落水的假象。
哪里想到最后落水的竟是孙思意,姜绾只微微湿了些些鞋头,登时都呆在了原地。
姜绾上岸后,把湿漉漉焉了吧唧的孙思意往草地上一丢,往湖心亭方向看了看,里头的命妇们依旧言笑晏晏,和和气气坐着,仿佛丝毫没有看到这边起的争执,这是压根没打算要管,或者是不觉着吃亏的会是她们的女儿。
她低头看向呛水呛得傻了眼的孙思意,提醒她,“你刚刚落水了,不打算哭么?”
孙思意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