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敏锐地觉察到姜绾眉目间的神色不对。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御花园湖心亭发生了令她不快之事,涼京高官富户多,今日宫宴来的又都是命妇贵女,该不会是……
“有人欺负你了?谁?”
看着孟迟紧张起来,姜绾摇头,没人欺负她,是她把人丢湖里又拿家国大义压人了,不过她方才想的也不是这些,而是方锦青方才说的话。
永王今日入城还未回府就入了宫,所以方才的话不是永王让他们代传,相反她们三人入宫是娴妃相邀,又在娴妃宫里待了会儿才来湖心亭,那些提醒是来自于娴妃的暗示么?
姜绾朝皇帝身边坐着的娴妃看去,她自是从未见过她的,更谈不上有什么情谊,借方锦青她们给她传话的缘由是什么呢。
孟迟顺着姜绾看的方向看去,娴妃?
“那是娴妃。”他虽不知姜绾为何看娴妃,但相信一定有缘由,于是给她介绍起来,“娴妃娘娘膝下没有皇子,只有三位公主,其中三公主小时候曾养在皇后宫里,那时永王还未出宫建府,所以三公主和永王之间相较其他皇子公主更为亲厚些。”
“那时候娴妃还是昭仪,因着些事无力照拂三公主,也亏了三公主养在皇后宫中,顺顺利利地长大了,娴妃膝下无皇子,三位公主都是她的掌上明珠,当年的事是后宫密辛,无从打听,不过因着这份情谊,娴妃是支持永王的。”
“且这次得胜归朝,除了前线的将士们有赏,娴妃娘娘带领后宫众妃嫔削减各自宫中用度,节出的银钱用于支持军饷,陛下感念众位娘娘心系家国,明日便会下旨封赏后宫,娴妃会荣升贵妃之位。”
孟迟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皇帝已经让李公公宣宫女上酒菜,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到他们桌前,上了酒菜之后便立于旁侧等候伺候斟酒、添菜布菜。
这便不能再继续说宫里的事了。
因着大周皇后薨未及一年,宫中这次宴会并无歌舞助兴,只除了永王外每桌上了一壶酒,皇帝正接受肃国使团的敬酒,夏侯砺仁、夏侯时钰同时起身,敬了酒之后原定是贡女上前献舞,临时得知大周皇后的事,贡女献舞取消了,改成了把从肃国带来的珍宝在席上展现给皇帝看。
这个过程有些无聊,姜绾轻轻起身打算出去透口气,她这桌在宿老的桌子后面,悄声些便不起眼。
坐在斜对面的钟雪莹一直留意着姜绾这头,见着她起身,忙也想跟去,被钟夫人按了回去,朝她摇头使眼色,“安生些,今夜莫再惹事!”
钟雪莹不满地左右扭了肩膀身子,“娘——我要去更衣。”
“坐好,才开宴就更衣,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不许去。”
钟雪莹没法子,只好气鼓鼓地坐了回去,眼珠子一转,却是朝隔壁桌的一个女子招了招手,那女子便是先前和孙思意一起要把姜绾推下湖中去的,此时见着钟雪莹叫她,知道是着为什么,不敢去也不敢不去,一张脸都要别扭成麻花儿了。
“啧!快来!”钟雪莹小声说到,借着前面父母身躯的遮挡,身手把那姑娘拽了过来,附耳道:“去,你去跟着她,看看她做什么去了。不用你动手,你只看好了回来告诉我就成。”
那女子没法,只得哆哆嗦嗦地回了自家父母,说自己要去更衣……
桌旁的宫女见她起身,忙上前问是否是需要更衣,姜绾顺着她的问话点了点头,宫女便在前头领路,将她带去附近准备好的宫殿,人却在外头守着。
姜绾本就是想出来透口气,这下哪儿也去不了,料想这皇宫都是禁卫森严只怕也不让乱走动,便干脆推开后头的窗户权当透气了。
她看着远处出神,消化着孟迟给她说的娴妃的事,正出神,突然一张脸从窗台底下腾地冒了出来,姜绾手快过脑子,立即出手直取对方咽喉。
那人差一点儿就闪开了,差了一个瞬息脖子被姜绾卡住了。
姜绾看着静静立着不动的姬伯思,没有马上松手,“你来做什么。”
姬伯思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他没有恶意,这女人为何反应这般大。
姜绾稍稍松开些以便他讲话,“夏侯时钰让你来的?”
自从陈邵君要跟肃国做买卖,肃国人便没有再与她作对,专心应付安王去了,此时来找她不知何事。
姬伯思看她完全不似作伪的模样,先是惊异,随后便开始愤然,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当时说好的,一路他不再搅和她的事,等到了涼京,就把解药给他。
她竟然忘了?
他顶着这伤口连武功也不敢施展,隐忍再隐忍,一日一日坚持下来走到这里,就怕她那来历不明且极其难缠的毒顺着运气去到身体其他地方,这会儿好不容易终于入了京,她竟给忘了?
姬伯思一时难以接受。
姜绾回过味来,她的确是把这事忘了个干净。
夏侯时钰不搅和事,她都没有功夫专程去记着他,更何况他身边的姬伯思,不过话是自己说出去的,人办到了,她是该履约。
“好,我知道了,你进来,去榻上躺着,伤口外的衣裳解开些。”
她侧身让让,催姬伯思从